初次 第十章
小說: 熱戀存檔讀取中 作者:碎海 字數:3425 更新時間:2021-06-30 04:15:45
姜以律言而有信,月考的第一天早上準時出現在了教室里。
此時教室里的人正在把桌子轉了反過來,桌肚朝外。嚴哲的桌子在教室最後面,他要等其他人把桌子都轉過來後才能搬桌子。於是嚴哲就這麼無所事事地坐在桌子上,耳邊是刺啦的躁響聲。嚴哲一隻腳點著地,另一隻腳懸空蕩悠著,嘴裡還哼著斷斷續續的小調。
姜以律本是從前門進來的,嚴哲眼尖,一眼就瞅准了他。嚴哲剛想起身穿過教室去會姜以律,姜以律卻擺了擺手,轉身出去了。嚴哲正奇怪姜以律要去幹什麼,就發現姜以律從後門走了進來。
「挺準時。」嚴哲跳了下來,仔細觀摩著姜以律,「臉色紅潤了不少啊。」說罷,還伸手去挑起他的下巴。
姜以律就這麼站著給嚴哲逗弄,過了許久都不見嚴哲有鬆手的意思,姜以律便伸手拍開了嚴哲,「手閑得你。」
嚴哲裝模作樣地把手收了回來,放在嘴邊呼呼地吹,嬌柔地說道:「這是許久未見,官爺便有了新歡忘了舊愛了。」
姜以律身子向前微傾,十分配合:「不知何方小賊,日日三更潛入我房裡。才半日不見,卻是讓我想念得緊。」
嚴哲扭過頭,半遮掩著臉,帶著委屈,說道:「這是哪家的小妖精勾了奴家官爺的心?」
姜以律拿起一旁的練習冊,用一角挑起嚴哲的下巴,笑道:「不知名的小妖精,興許不承認。」
嚴哲「轟」的一下紅了臉,這次不再給他面子,從脖子根往上蔓延,直至眼角帶著紅艷。
嚴哲扭過頭,支支吾吾,不肯再搭理姜以律。姜以律卻還是湊到嚴哲跟前,仔細盯著嚴哲的臉,嬉笑著說道:「你這臉還紅得挺勻稱。」
嚴哲見姜以律緊緊跟著湊了過來,不禁屏住了呼吸。耳畔傳來的只有姜以律平緩又節奏分明。他的睫毛黑又長卷,像是翩翩蝴蝶的翅膀,皮膚白得能映出裡面的青黛色的血管。
很好看。這是嚴哲能對他做出最直接的評價。姜以律這個人就像勾人心的魔鬼,一舉一動明明是無心之舉,卻偏偏能煽動人心最深處的渴望。
「你,你怎麼會這些?」嚴哲伸出手臂擋住自己的臉,拉開了與姜以律的距離,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姜以律不以為然,有些不解:「你不是需要我配合你嗎?」
嚴哲一噎,這話還真挑不出錯來。本就是他一時興起逗弄的姜以律。正值嚴哲看著姜以律不知道該說什麼時,值班老師站在前門環視了他們一眼,扯著嗓門吼道:「你們班磨磨唧唧幹什麼呢!一會領導要來檢查考場布置情況,你看看你們,拖拖拉拉,沒組織沒紀律!」值班老師又指著嚴哲的方向,吼道:「還不快轉桌子,愣著幹什麼呢!?等著我來給你們轉呢?」值班老師就這麼走了過去,沒一會隔壁班又傳來相同的訓罵聲。
嚴哲撇了撇嘴,不過這大嗓門老師破了他尷尬獨立的局面。就暫且當做沒聽見這老師在前門的獨角戲吧。
嚴哲一隻手撐著桌子來了個漂亮的橫跨,先把姜以律的桌子轉過來後才慢悠悠地轉起自己的桌子。嚴哲把桌肚裡的兩支黑色碳素筆和一隻2B鉛筆掏了出來,就這麼洋洋灑灑地準備去考試了。
姜以律挑眉看了嚴哲一隻手就可以握住的文具,問道:「你就這麼去考試?」
嚴哲抬起手,「嗯」了一聲,「夠了啊。」嚴哲又繼續解釋道:「我這人寫錯了也從來不改,個人一向認為第一直覺是最正確的。」
姜以律背著書包,不予認同:「那祝你順利。」
嚴哲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說道:「當然了,我可是苦學到凌晨的人。」
姜以律對待嚴哲莫名其妙的自信總是淡笑而過,都那麼有自信了,總不能還打擊別人吧?
生活自然會教他做人。
這所學校考試是按照前一次考試成績,按照排名從每個年級一個班30位同學從一班開始以此往後開始排序。姜以律成了混跡在一班裡的「姦細」。
一班教室里只剩下序號為1的位置還空著,其他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時背著詩詞句子,然後還會有些人會前後左右互相提問。姜以律是踏著最後上課鈴一起進來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姜以律,姜以律直接走向窗子邊的第一個位置坐下來。老師緊跟著後腳便踏了進來。
第一考場的學生看見老師來了紛紛上去把書包和資料書放在了講台桌角處。姜以律在進教室的時候就順手把書包丟在了講台旁,拿著兩支碳素筆和一隻鉛筆就這麼坐在位置上。
姜以律在以前考試都會帶一個修正帶,不過這次沒有。他連橡皮擦都懶得帶。選擇題第一次做完就可以塗選項了,塗錯一個語文是三分,就當是個教訓。而聯考的時候本來就不給塗改,索性從現在開始熟悉一下。
姜以律對語文沒什麼感覺,他的語文成績算不上最好,但是勉勉強強還看得過去。姜以律也嚐試過提升語文成績的方法,然而久不見效。久而久之,姜以律也就順其自然了。姜以律都是從最開始的議論文下手。最開始的三道選擇題他基本都會錯一個。後面的題靠他平時的閱讀量積累,他語文語感不錯,所以後面文言文劃分斷句他可以準確標出符號。不過他對古代常識是真沒辦法,不管怎麼背,它總能弄出一些新奇的玩意兒。
他原來的語文老師是這樣解釋的:「中華上下五千年,歷朝歷代都在更新,你怎麼可能記得全,只能記住一些常見的。」
姜以律對此也很是無奈,你記住常見的人家又不考。到後面他已經不會刻意地去背了,而是在考試答案出來之後去記住例子。所以古代常識這道題純粹看緣分,四分之一的機率在姜以律這十不足一。
這一現象一度讓他認為他是不是運氣用在其他地方了。
至於作文的話,姜以律一般看到題目會在大腦里構思哪些證據可以去論證這個論點,所以他寫作文很快。但是他的作文也被批評過有理科生的通病,雖然有理有據,但是不能讓閱卷老師感受到字行間有感情的流露。
姜以律仗著字寫得清秀娟麗,把開頭寫得天花亂墜,結尾寫得含情脈脈。但從第二段開始,姜以律就會連偽裝都懶得偽裝,中間便只有理科公式化地敘述。平時考試老師閱卷為了追求速度,一般不會仔細看,姜以律的作文分就會在五十分左右。但若是放在平時,他的文章就只能在四十分左右徘徊。
姜以律也不指望在語文上能有多大造詣,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不同,他再怎麼努力也沒法登峰造極。索性他做語文的速度會很快,兩個半小時的時間正常情況下他能剩半個小時,簡單一點的話他能剩四十多分鐘。
姜以律一隻手撐著下巴,左手轉著筆,盯著一班牆上貼滿的獎狀發獃。集體榮譽獎,運動會的獎狀……這些都是他以前還在一班時就已經貼在牆上陪著他度過了一季春秋。有些在太陽下面炙烤過已經有些微微敗色了,顯得有些陳舊。
姜以律手腕上的勁沒把握好,黑色碳素筆被直接甩了出去,清脆地掉落在走廊中間,咕嚕咕嚕地滾了兩圈停了下來。
姜以律皺眉大致估算了一下筆與自己的距離,探出身子去撿也夠不到。監考老師翹著二郎腿看向這邊,起身走了過來,把筆撿了起來放在了姜以律桌子的右上角,彎腰低聲囑咐道:「再檢查檢查。」
姜以律點了點頭,沒說話。拿起筆在試卷上畫了兩筆,只有印子,墨水斷斷續續地出來。
回去換一根筆芯,姜以律想到。把筆蓋蓋上,左手接著無所事事地轉著筆。眼睛則是盯著牆上的石英鐘秒針。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姜以律突然把筆放在桌子上。心想:嚴哲怎麼樣了?
嚴哲猛地打了個噴嚏,覺得鼻子有點癢,又伸手去揉了揉。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還有十七分鐘。嚴哲看了一眼還差著兩百字的作文,心裡哀嚎:剛才放話放過頭成立FLAG了,果然,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嚴哲本來的字就有一些連筆,現在直接潦草起步。他現在也沒法衡量是字數不夠被扣的分多還是字體變化過大扣的分多。他原來學校的一個高年級男生寫英語作文,開頭是花體,要多漂亮就有多精彩。結果後面時間不夠,後面段落的字體就是放飛自我的存在。二十五分的作文只有六分。
嚴哲現在都能回憶出當時那個男生拿到卷子時精彩的表情。嚴哲悲哀地想:等到作文分下來時我大概表情也能很精彩吧。
嚴哲草草地畫下句號,鈴聲便隨之而來。嚴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把筆擱在一旁,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幸好趕完了。與之對比,姜以律簡直悠閑得不能再悠閑了。
姜以律盯著秒針,面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眼睛不禁就半闔。他就保持著一隻手撐著下巴,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姜以律的頭壓著手,手受力慢慢地往外滑。頭逐漸逼近桌子,在最後堪堪醒了過來。監考老師也是見怪不怪,權當做沒看見。
姜以律一隻手虛掩著口,打著哈欠悠悠地走出教室。剛想轉彎下樓去花園裡清醒清醒,卻恰好在樓梯轉角處遇到從樓上跑下來的嚴哲。
嚴哲看著姜以律明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整個人也都有一種憤憤不平之感。但是姜以律打著哈欠,眼角微紅浸出眼淚的模樣格外令人心生嚮往。
「怎麼樣。」姜以律一隻手遮著口,聲音有些模糊,率先問道。
嚴哲:「……」他還記得自己考試前信誓旦旦的蠢樣。「馬馬虎虎吧。」
姜以律「哦」了一聲,腳下的步伐依然沒停,運動鞋在瓷磚上輕輕摩擦過,留下一點灰黑色的塵跡。嚴哲的手尖輕撫過不鏽鋼制的欄桿,腳腕微微使勁,一個轉彎——滿眼只餘下了姜以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