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的出奇，程樂天甚至不願意把手機拿出來玩。

柱子一樣站了半個多小時，第一顆煙花終於在空中綻放開來。

本想靜下心來好好觀賞一下這次的作秀，身旁一個女生卻哭著打起了電話。

也不知道這麼吵鬧的環境里她是怎麼和對面的人交流的。

程樂天不愛管閑事，耐不住聲音有一搭沒一搭地傳到了她耳朵里。

聽了一會程樂天大概了解了來龍去脈，簡單來說就是女孩的男朋友謊稱出差，卻被發現和另一個女孩在看煙火。

這種爛俗的愛情故事本不值得引起程樂天的關注，無奈女孩實在哭的太過凄厲，周圍人的注意力都被煙花吸引，程樂天忍不住遞過去了一張紙巾。

剛剛經歷了友情愛情雙背叛的女孩一下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開始給程樂天滔滔不絕的講起自己這段失敗的愛情。

程樂天這才仔細打量了她一下，女孩長得很可愛，穿著打扮卻有一種很違和的成熟氣息，看得出為了融入這個社會做了很多妥協。

臉上卻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義憤填膺，說起愛和恨的時候都格外用力。

程樂天雖然年紀也不大，聽起這些故事時卻像個八十歲的老人。甚至忍不住想說一句，這才哪跟哪啊。

聊到一半，新年的鐘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程樂天口袋裡的電話也應聲響起。

不用想也知道，會掐著點打電話過來的人除了宋青陽再沒有別人。

女孩很識趣的閉上嘴巴，抹了把眼淚示意程樂天可以先接電話。

程樂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聽筒放到耳朵邊，對面立刻傳來一聲，「新年快樂，我好想你。」

因為身邊有人剛剛失戀，程樂天也不好表現的太膩歪，不鹹不淡道：「新年快樂，今天有沒有好好工作。」

大洋彼岸的宋青陽躺在椅子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抱著電話撒嬌道：「當然有，快點結束工作就可以回去見你了。」

程樂天聽得耳朵里癢癢的，看了眼身邊還在不停小聲抽泣的女孩，不自然地扯開了話題。

宋青陽的休息時間有限，兩人說了不到十分鐘便被喊著去拍新鏡頭。

程樂天哄小孩一樣地哄了宋青陽一下，他才願意掛掉電話。

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身邊的女孩試探性地問了句，「是男朋友吧。」

程樂天點點頭。

可能是剛剛目睹了男友出軌，女孩忍不住又問：「他也去出差了嗎？」

程樂天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是去國外出差了。」

女孩立刻緊張道：「你確定他真的是出差嗎？」

「哈哈哈。」程樂天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當然確定了。」

女孩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連忙道歉：「我，對不起，我不是詛咒他也出軌的意思。」

程樂天安慰道：「沒關係，我對感情的事沒有這麼小心翼翼。即便他真的出軌，那也一定不是你的錯，」

女孩嘆了口氣，「要是我也有你這麼瀟灑就好了。」

程樂天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她很想告訴女孩她並不瀟灑，她也有很喜歡的人。

被污衊，被利用，被拋棄，還是忍不住想喜歡。

以為可以忘記，可以放棄，再遇到時近乎鼓噪的心跳聲還是出賣了一切。

但這世界上還有比喜歡更重要的東西，所以她撕裂自己，忍著痛逃開了。

看著不斷在天空中盛放的璀璨花朵，程樂天發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楚無涯大概就像那遙不可及的煙火，遠遠看一眼就行了，靠的太近反而會有灼傷的危險。

甚至恨不得從來都沒有遇到過。

見程樂天有些出神，女孩不好意思道：「明明是歡喜的日子，卻跟你講了這麼多不開心的事。」

程樂天回過頭笑了笑，「沒關係，生活也不會管是不是好日子，照樣拋來一大堆煩惱。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十二點的鐘不是已經敲響了嘛，新年快樂，祝願我們早些擺脫爛人和爛事。」

女孩露出了相遇一來第一個笑容，朝天空中大喊道：「新年快樂，渣男去死吧。」

周圍有人看過來，只看到兩個笑的很肆意的女人，瞥了一眼便又都轉過頭去看煙花。

作秀結束已經是凌晨一點，遊人太多，計程車應接不暇，直到一點半程樂天和女孩都沒有打到車。

而且路上私家車也多，整個交通亂成了一鍋粥，剮蹭的小事故發生了好幾起。雖說不嚴重，可等保險公司和警察來也很費時間。

差不多兩點多的時候程樂天才終於和女孩攔下一輛計程車，車子停到他們跟前，程樂天看到裡面已經坐了三個人，一問得知和女孩是同路。

本著一個人受凍比兩個人受凍要好的原則，程樂天把女孩塞上了車。

車子開始發動女孩才想起來沒有要程樂天的聯繫方式，連忙把車窗搖下來喊。

「姐姐，我還沒有你微信。」

此時已經離開了停車區，司機不敢停下。

程樂天對女孩搖了搖手機，笑著告別了這一段緣分。

有些時候相逢就已經很美麗了，再相處下去反而越來越厭。

送走女孩，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程樂天走到一旁遠離人群的位置，打算把口罩摘下來透透氣。風雪中的人們此刻都縮緊了脖子，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另一邊早就結束企業家聚會，打算回家卻被堵在路上的楚無涯感覺自己耐心已經不剩下幾分，不停催促白開快一點。

白看了看面前螞蟻一樣挪動的車隊，有些為難卻不敢說話。

自從上次遇到程樂天之後，少爺的性情變得更加怪異。前幾天指使蘇麗，搶去了很多個原本屬於宋青陽的資源。

楚家的背景再加上蘇麗的人脈，想打壓宋青陽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如果只這樣也就算了，楚無涯還開始明裡暗裡給安興使絆子。僅一天對方就發來了好幾次見面請求，都被他推了回去。

白對自己家少爺拿宋青陽撒氣的行為非常無語，作為一個下人他不好說什麼，但總覺得無論少爺想要的是什麼，這樣的做法絕對不會讓他得逞。

楚無涯又何嘗不知道呢？

只是當一個人不願意承認自己有問題的時候，他總要找些別人的問題。

從而更加確定自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