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一樣的在路上緩緩移動著，白不停從後視鏡里觀察楚無涯的臉色，生怕用完他的耐心，回家後對著下人們亂髮脾氣。

車輛歸宿行駛到家門口時，馬路終於不再那麼擁擠。

白時刻注意路況，小心駕駛著車輛，偶然瞄到了路邊正對著天空哈氣的程樂天。

他仔細看了兩眼，確定那就是程樂天本人後，試探性地看了眼後座上的楚無涯。

好在楚無涯雖然坐在靠近程樂天的那一側窗口，臉卻朝向另一面。

白舒了口氣，心說，可不能在讓楚無涯看到程樂天，不然指不定出什麼幺蛾子呢。

於是一直謹慎駕駛的白踩了兩腳油門，想要快速透過這一段路。

就在車子好不容易走到進小區的拐彎處時，後座的人突然道：「她怎麼會在這？」

白氣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故作疑惑道：「誰？」

他一邊說一邊暗暗給了兩下油門，恨不得一腳踢開面前的柵欄，好讓他能飛快地衝出這片是非之地。

楚無涯沒給白這樣的機會，他甚至沒給白說停車，便在緩慢行駛的過程中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看著少爺大衣都沒穿的蕭瑟背影，白無奈地把車開進了小區，然後拿著衣服追了出去。

程樂天漫無目的地沿著路邊走著，看到計程車便招手示意，可惜沒有一輛在她身邊停下。

雪越下越大，程樂天忍不住想起不久前那個下雪天，她和楚無涯在車裡一起吃飯的場景。

寧靜的冬夜，天上默默飄著雪花，她和楚無涯待在溫暖的車裡一起吃飯，還一起抱著坐了很長時間。

其實程樂天最喜歡的還是和楚無涯在一起時什麼都不做的時刻，沒有目的，沒有意義，只是待著。

就好像能這樣一直變老似的。

想著想著程樂天哀怨地嘆了口氣。

感覺不久，但也是兩個多月前的事情了。

跟小姑娘說的時候一道道的，什麼要向前看，要瀟灑，亂七八糟說了一堆。輪到自己時，還不是這幅念念不忘的蠢樣子。

她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

程樂天啊，程樂天。那楚無涯有什麼好的啊，不就是長得帥點，身材好點，家裡有錢有勢一些。可除了這些爹生娘給的東西他還有什麼啊？

就他那個性格，脾氣，行為，放在普通家庭里早就被社會教育八百次了。自私自利又自以為是，做事情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越問程樂天心裡就越煩躁，因為她明知楚無涯就是那樣一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卻還是鬼迷心竅一般的喜歡上了他。

甚至還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能和他相處這樣長的一段時光。多少人想靠近楚無涯都沒有機會，她又睡到了，又有錢拿，多好啊。

明明是佔便宜的事情，程樂天卻有點想哭。

淚水暈開了燈光，也暈開了漫天的雪花。模糊中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遠方跑來，一把將程樂天抱在了懷裡。

是楚無涯的味道。

他怎麼會在這。

來不及思考這些，程樂天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就像跌倒的小孩踉蹌著走了好遠的路，終於見到大人時哭的那樣凄慘。

她哽咽地講著對不起，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感受著懷中人兒的難過，楚無涯的心突然有一些濕潤了。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對程樂天太過分了。

楚家二少爺一生中反省自己的時候不多，大概比哈雷彗星路過人間的次數多那麼些而已。

然而這樣的時刻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直到程樂天哭夠了自己停下來，也沒人先開口講一句話。

雪很快在兩人頭頂落了薄薄一層。

追過來的白看到這幅場景，識趣地站在了一旁的路燈後面，沒有上去打擾。

尷尬的沉默中，程樂天緩緩離開了楚無涯的胸膛，兩人保持著抱在一起的姿勢對視了兩秒鐘，楚無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他放開手，清了清嗓子問：「嗯，那個，你怎麼在這。」

程樂天用圍巾擦了擦眼淚，如實回答，「我來看煙火的，對不起，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得知程樂天不是專門來找自己的楚無涯頓時有些不開心，生硬道：「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我家小區門口嗎？還在這晃晃蕩盪做什麼？」

程樂天扶了扶在楚無涯懷裡有些蹭歪了的帽子，也沒多解釋，只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說著，程樂天重又把口罩帶上，小跑著離開了，也不管走的方向對不對。

白嘆了口氣，從路燈後走上前來把大衣披在楚無涯身上。

「少爺，回家吧。」

楚無涯的手握了握，一言不發地往家裡走去。

白看了看兩人分道揚鑣的背影，默默為自家少爺捏了把汗。

無人在意的小角落裡，很想感謝程樂天，於是在下個停車區下車，追著找回來的女孩恨恨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機。

怪不得這個姐姐不怕自己男朋友出軌，原來出軌的就是她自己！

哼！

狗男女！

明明說了男朋友在國外出差，自己在這裡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不是出軌是什麼？

簡直太過分了，枉自己還把她當成好人。

不行，一定要曝光這對渣男渣女，不能讓另一個無辜的男人繼續被蒙在鼓裡了。

想到這，女孩掏出已經放回去的手機，打開社交平台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

「圖中女人的男票注意咯，你出差的時候你女票和別人一起在xx地看煙火，求轉發求擴散，讓小哥哥早早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後面還艾特了一幫所謂的大V，配圖便是她拍的幾張，楚無涯和程樂天抱在一起的照片。

發出去後女孩還有些惋惜，自言自語道：「姐姐啊姐姐，做什麼不好，偏偏學人出軌。不過這個男人輪廓看起來還蠻帥的。」

仔細一看感覺照片上的男人還有點熟悉，但被捉姦成功的喜悅沖昏頭腦的女孩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只覺得自己又做了一見好事，開心的不得了。

哼著小曲往家的方向溜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