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樂天說不下去了，低下頭喃喃著「對不起」三個字。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對不起楚無涯，所有事情看起來倒是楚無涯對不起她多一些。但這個時候程樂天卻是由衷的感到抱歉。

因為她的軟弱，將所有的感情都弄的一團糟。愛情，親情，友情，無一倖免。

如果她能果斷一些，難過時也不要接受宋青陽的好，被利用時就果斷離開家庭，感覺到身邊的人變換了立場就不再對她好，現在大概也不會這麼難受了。

歸根結底都是自己的錯。

淚眼婆娑時程樂天感覺自己一直被緊緊攥著的手腕上的力道稍微放鬆了些，她趁機抽回手，卻不敢抬頭。

哭成這樣簡直太狼狽了，沒臉看任何人。

看著坐在地上哭個不停的程樂天，楚無涯冷酷面具下的心更加煩躁了。

他開始後悔為什麼今天晚上選擇到小美這裡來，為什麼又給他見到這個討厭的女人，聽她的嘴裡蹦出那些惱人的話。

又為什麼自己竟然還想見她，明明可以裝作看不到不認識，卻還是開口喊了她的名字。

難不成自己真如程樂天所說的那樣還在想念她嗎？

想她什麼呢？見異思遷還是滿嘴謊言？

沒有理由的。

這樣的人應該離自己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

念及至此，楚無涯用腳碰了碰程樂天的膝蓋，寒聲道：「你走吧。」

一直沉默的白在此時偷偷嘆了口氣，為自家少爺神經病般的行為感到抱歉。

程樂天也是一愣，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麼輕易就放過了。

像是害怕楚無涯後悔一樣，她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眼淚，朝他又道了聲「對不起」後，恨不得手腳並用的逃離了這個房子。

進入安遠家之後程樂天把門從裡面反鎖還是覺得不放心，又用鑰匙鎖了起來。像是害怕對面的洪水猛獸會破門而入一樣。

不過即便知道凡人之軀無論如何也沖不開這扇門，程樂天還是覺得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給安遠發去一條消息後，程樂天趁著晚上沒什麼人，做賊一樣的逃了出去，在街上隨便找了一個酒店住了下來。

開好房間安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程樂天把剛剛的經過給他講了一遍，兩個人聊了半個小時左右，程樂天順便叫了份外賣。撂了電話去洗了個澡，才終於舒服的躺到了床上。

一想到別人闔家歡樂的時候自己居然淪落到躲在酒店裡，程樂天不禁悲從中來，只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招惹楚無涯。

有心給宋青陽打個電話，又擔心時差和他是不是在工作。想了想還是算了，無論哪一種情況程樂天都不願意打擾他。

走之前林凱也說了，讓程樂天少給宋青陽發消息，省的他在國外也不安心。

一想到不安的原因是自己，程樂天原本就皺起的眉頭變得更糾結了。

她喃喃念了兩邊宋青陽的名字，然後頹然的滾到一邊的被子里。

哎，愁死得了。

程樂天走後楚無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白已經司空見慣，小美也知道不該自己管的事情不要多嘴，坐在沙發上玩起手機來。

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白將少爺自程樂天被大少爺趕走後所作出的種種行徑連起來想了一遍，覺得少爺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和那個自己不是很喜歡也不是很討厭的女人關係匪淺。

從小到大，白不記得少爺喜歡過什麼，因為只要是他流露出有一點點好感的東西，大少爺都會從他手中奪走，然後再像垃圾一樣丟出去。

後來少爺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再不說自己想要什麼，喜歡什麼。在國外那幾年雖然逃離了大少爺的掌控，但這樣的性格似乎已經很難改變。

久而久之即便他真的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而且生在這樣的家庭里，更多時候並不需要表達，只用勾勾手指，想要的不想要的便都會送上門來。

這個程樂天想想也的確沒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身材姿色情商都和一般，連織圍巾作弊這種事都會被發現，可見對自己家少爺也不是特別用心。

說起來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出現在合適時間裡，一個合適的人選。

簡單，方便，好用，識趣。

對比起少爺身邊其他的女人，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如果好打發是優點的話，那程樂天也算是非常優秀了。

少爺到底在糾結什麼呢？

察覺到自己妄圖揣測聖意的白慌忙從思緒里跳了出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關於楚無涯的一切，不需要思考，要做的只是服從。

平靜了許久的房間，在一聲重物墜地的異響後，被裡面的人打開了門。

楚無涯面色陰沉，像剛從地獄歸來的修羅，他看也沒看白，直徑走到客廳，將小美像抹布一樣攤開在沙發上，肆意塗抹。

關於承接怒火這件事小美並不抗拒，她知道賺錢從來不是簡單的事情。之前楚無涯也會有這樣的時候，但這次似乎特別難熬。

小美想掙扎，又不敢忤逆對方，忍著痛接受了這一場酷刑。

女人的尖叫聲中，白嘆了口氣，走進房間里收拾殘局。

房間里的一切都非常整齊，只有原本掛在牆上的電視此刻四分五裂的掉在了地板上。

一點點血漬滴在一旁。

黑色的電視熒幕和白色的地板之間，那點血亮的出奇。

白又嘆了口氣，心說，少爺這是何苦呢。

許是外面女人的叫聲實在太過慘烈，白從房間走了出去，停在離客廳不遠的地方恭敬道。

「少爺，先把手包紮一下吧。」

白的話讓楚無涯微微恢復了些清明，他看了看身下已經抖成篩子的女人，已然興緻全無。

草草發泄過後，將手隨意搭在沙發上沖白抬了抬下巴。

白拿了醫藥箱走過去，示意小美可以離開了。

小美感激的看了白一眼，捂著身子往浴室跑去。

白這才拿過楚無涯的手，原本不大的傷口，有個笑玻璃渣子陷進裡面，經過劇烈的運動之後已經陷的很深。

白跪在一旁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幫楚無涯處理著。

頭頂的人像是不知道痛一樣，半晌突然來了句。

「你說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