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歌換好衣服，扶在牆上喘了好大一口氣，才找回些力氣來。

戚無虞的裕清宮離洛清歌的院子至少半個時辰的腳程，以往她爬牆飛檐走壁了得倒也快些，如今她毒素未清，挨板子的地方還有傷，怕是要走整整一個時辰方能到。

然而，她遙遙望過去，卻是一臉堅定。

「你在幹什麼？」戚無虞常年臉上掛笑，如今卻冰若寒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洛清歌聞是戚無虞的聲音，立馬驚喜地抬頭，黑亮的眼睛滿是雀躍之色，「魚魚，我來找你。」大概是抬頭的動作太急，她重心不穩，身體忽地往後栽。戚無虞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撈起來，訓斥道:「你不好好休養，找本王作甚！」

見洛清歌疼地齜牙咧嘴，更是眉頭緊蹙，「本王給你的藥呢，怎地不搽！」說著，又一臉不耐煩地從衣服里摸出一瓶藥扔給她，「好生拿著，下次再如此，也合該你受此罪過。」

戚無虞要走，洛清歌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篤定道:「魚魚，你在這不歡喜。」

戚無虞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本王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裕親王，家財萬貫，佳人美酒在卧，有何不喜。」

洛清歌卻固執道:「你如此笑，便是不喜。」她的眼神清澈見底，怔怔地看著戚無虞，似乎要看穿他的靈魂。

戚無虞下意識別過眼，含糊道:「那是你胡思亂想，本王歡喜得很，況歡喜又如何，不歡喜又如何，你一個山野丫頭能做什麼！」

洛清歌眼前一亮，緊緊地抓住戚無虞的手腕，十分認真道:「你若不喜，那我便帶你離開這勞什子王府。」她拍著胸口保證道:「你放心，隨我走，我保你三餐不愁，頓頓見肉。你不是喜食那野雉嗎，那玩意雖然有些難抓，但我向你保證，為你我每頓抓它給你如何。」

戚無虞終於被她這一番話逗笑了，他打趣道:「你憑什麼認為本王會為了幾隻野雉拋下如此尊貴的身份，跟你這個山野丫頭走？」

洛清歌看著他笑，也傻乎乎地笑起來，振振有詞道:「這地方的人太過狡詐，魚魚你生性善良，不該留在這種地方。」

「善良？」戚無虞更誇張地笑起來，「本王次次打得你劈開肉綻，你居然說本王善良，莫不是那棍子大打傷了你的腦袋。」

他幾乎帶著惡意地笑道:「你可知本王手上流著多少人的血，又可知有多少像你這樣痴迷本王的女人，傻傻地為本王送了命，難道你沒有聽說那市井的黎民百姓都稱本王為貪念女色的草包王爺！」

洛清歌忽地板起臉來，「你不是！他們如此說就合該抓起來打一頓，魚魚你說那些人是誰，等我好了，我挨個打了給你出氣！」

戚無虞誇張地笑忽地一滯，似是突然被人剝了已經長進血肉里的面具，眼神里閃過一絲慌張，「胡說八道！你一潑猴小丫頭，又不是真的什麼精怪，也就力氣大些，還敢說要打他們，簡直是大言不慚！」

洛清歌聞此，立馬把頭耷拉下來，失落道:「我知道我是螻蟻，幫不了你！」可是過了一會兒，不等戚無虞安慰，她忽地又像想通了什麼，滿血復活道:「魚魚，陳嬤嬤說你以前有什麼很高強的武功，那些人都怕你，不如你教予我，我學會了，就不是螻蟻了，我要做那豺狼虎豹，讓那些些人不敢再胡說八道一句！」

「你倒是想得美！」戚無虞覷了她一眼，雖滿是嫌棄之色，但也未再做過多評價，忽地問道:「你來找我，就是要同我說這些？」

洛清歌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是還是不是。」

洛清歌垂著頭，偷偷地抬眼瞧他，飛快地看一眼，又迅速垂下去去，期期艾艾地道:「你的事，陳嬤嬤都同我說了。」

戚無虞臉驀地一沉，不悅道:「怎麼連你也要同本王說教，本王要怎麼……」

「不是的！」洛清歌緊張地看向他，著急地解釋道:「我只是怕魚魚你想起這些事難過，」她似想起什麼，忽地又一臉期待地問道:「魚魚，你真不願意同我走，我真的可以給你打多好多野雉？」

戚無虞心頭一震，抬眸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眉眼如同星辰熠熠生輝，因為過於璀璨，也隱住了他的無措和震撼，他再次避開洛清歌清澈見底的眼神，滿臉的無動於衷。

她見戚無虞又是一副不願搭理她的樣子，便垂著腦袋，一副要視死如歸的表情，自顧自道:「那好吧，那我這螻蟻就勉力試一試，那些人雖麻煩狡詐，但應該比獵吊睛大蟲要簡單些。」她歪著腦袋，甚是苦惱地嘀咕道:「唉！想做人娘子可真難～」

戚無虞驀地睜了眼，眼中的情緒而過，語氣有些嫌棄道:「你一個女娃整天喊打喊殺成何體統，你既如此精力旺盛，從明兒起，就去我的書房讀書習字。」

洛清歌大驚，立馬喜笑顏開道:「真的？」

「本王一諾千金，還能騙你不成！」

又聽見這句話，洛清歌立馬想到自己的心願，有些不甘地嘀咕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在那嘀嘀咕咕什麼，還不快回去，陳嬤嬤帶你不易，你勿總讓她操心！」戚無虞背對著她催促道。

洛清歌聞言又有些不舍地回頭看了戚無虞一眼，慢騰騰地，一瘸一拐地往她住的院子走。

戚無虞看了幾眼，腦子裡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忽地回頭:「洛清歌～」

洛清歌立馬回頭，小碎步地又挪回他跟前，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魚魚，你叫我是不是有甚事。」

戚無虞忽地有些後悔，但還是開口道:「你可願做我的棋子，當然若你……」

洛清歌生怕他反悔似的，毫不猶豫道:「願意！」

戚無虞怔怔地看著她，「你可知棋子是何意？」

「受人驅使，任人擺布。」洛清歌得意地看向戚無虞，顯擺道:「怎麼樣我可說得對，這幾日我聽了好多，學了不少，早已不是山裡那什麼也不懂的丫頭哩！」

戚無虞有些複雜地看向她，「那你……」

「因為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