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格被何冽沒頭沒腦，精神錯亂的問話堵得一梗，也忘了自己想要說些什麼。

兩人面面相覷，何冽後知後覺自己失言，又想要找補。

結果越著急找補越不知道說什麼好。

「行了，何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根本就不知道何冽心裡又多緊張的程格，十分善解人意地拍拍何冽的肩膀，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彎著腰對何冽說：「但是今天真的不行了，我想睡覺了，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何冽的眼睛下意識地被程格漂亮的鎖骨吸引了，程格的鎖骨性感又瘦削，何冽瞧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那晚安。」程格嘆了口氣，直起身子來，校服的衣領遮住了鎖骨。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來不會系扣子的男孩子，變成了如今把校服穿得板板正正，眉眼清澈的模樣了。

一件事情的因果糾紛尚混亂如麻，更何況涉及到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混混如泥的昨日。何冽知道兩個人的談話走偏了，卻也沒有精力把它往正確的方向引導了。

既然程格借口說困了，那不如就順著他的意思，暫且到這裡。

何冽坐在沙發上，獃獃地看著程格瘸瘸拐拐地洗漱，換睡衣，直到程格進了房間，何冽都保持著一個動作動也沒動。

何汀電話進來，手機鈴聲炸響在空蕩盪的房間里，何冽下意識地接通，怕吵到睡覺的程格轉頭看了一眼程格緊閉的房門。

一瞬間，靈光一現，何冽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面對程格如此糾結矛盾了。

程格的出現，雖然猝不及防，遠遠超出他的掌控。

一雙無形的手將他推向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可也為他送來一束光。

空蕩盪的房子里，不再是一個人整夜整夜放著音樂填補寂寞，程格的呼吸比搖滾樂的存在還要強烈。

哪怕程格一言不發，一聲不吭，只要他在這個房子里，何冽都知道，他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所以，他想留住程格，不光是留住程格，還要留下程格混沌黑暗的從前和光明磊落的的未來。

「哥！哥！何冽！」

何汀等了半天也不見何冽吱個聲，生怕何冽在公寓吃了自己做的飯回頭毒死自己，何冽要是再不說話，何汀下一秒就要掛電話指點她哥可親可敬的科室主任了。

「聽著呢，怎麼了？」

「我以為你過去了呢。」何汀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小聲嘟囔，嗶嗶完了才想起正事，「你跟程格談的怎麼樣了？程格說了嗎？」

「說了，沒什麼大事。他說他和他當初的養父母有些矛盾，所以就沒留下和那對夫妻生活。自己選擇流浪了，但是借住的人家也住得不安穩，時常要換地方。」

何冽不想讓何汀知道旁的事情，挑挑揀揀真假摻半地把事情跟何汀說了，緊跟著話鋒一轉，把話題引向了何汀：「我跟你說讓你再查查龍嶺福利院，你查出點什麼沒？」

「查了，但是人家福利院正正經經，手續齊全，劉院長又是咱南安有名的大善人，當初的流浪兒童收容辦法都是人家在會上提議的，我一直揪著人家不放，隊里都要覺得我有毛病了。」

「可是我總覺得龍嶺福利院有問題。」

「你覺得不算，程格那邊不鬆口，龍嶺福利院又查不出什麼真的事情。這邊流浪兒童遇襲案往別的線索上查過去了，眼看著就要元旦了，我們這裡還一點進度都沒有。再下去，我們隊長就要把我祭天了。」

「何汀，我有個想法，就是有點冒險。要是真的實踐起來，你得想辦法讓警隊保著我。」

「什麼辦法？」

「回頭有空見面談，程格這邊我還沒弄清楚。」

「得。」

何汀又磨嘰了點生活上的瑣事才掛了電話，何冽握著發燙的手機感覺太陽穴都脹起來了，難受得緊。

鐘錶滴滴答答，時針指向了十二的方向，何冽揉著晴明穴想要去洗漱，手裡的手機卻叮咚震動了一下。

何冽很少用私人郵箱和別人聯絡，所以對這個聲音分外敏感。

劃開手機一看，果不其然，是劉院長的回信。

劉院長看起來對何冽說要收養一個孩子的想法沒有什麼大興趣，好像當天跟他說只要想收養總有法子的人不是他一樣，甚至劉院長還勸何冽再仔細考慮一下。

何冽瞧著劉院長的回信，緩緩地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