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冽靜悄悄等了一會，也沒能等來嬌嬌下面的話。

小姑娘抱著自己受傷的左腿，出神地盯著何冽，抿著嘴不說話，整個病房裡只有何冽和嬌嬌兩個人。

何冽瞧著嬌嬌稚嫩的臉龐，突然覺得壓抑又痛苦。

五歲的嬌嬌經歷的一切會不會五歲的程格也經歷過這些，在被所謂的收養人收養後的這十多年，又是因為什麼，程格選擇自己流浪？

嬌嬌將嘴裡的糖果咬碎了，慢吞吞地又將另一顆糖果拿出來。

何冽看她也不打算跟自己分享噩夢的模樣，伸手去接嬌嬌手裡的糖果，要幫著嬌嬌把糖果紙剝開。

嬌嬌乖乖地把糖果遞給何冽，眼巴巴地瞅著何冽給自己剝糖果。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問何冽：「大哥哥明天還會給我帶糖果嗎？」

何冽笑了一下，將草莓糖還給嬌嬌，颳了一下嬌嬌的小鼻子，教育她：「糖吃多了不好，明天給嬌嬌帶草莓吃，好不好？」

嬌嬌含著草莓糖，說話含混不清：「如果嬌嬌有爸爸媽媽，是不是他們也會每天給嬌嬌糖果和草莓吃？」

「是啊，嬌嬌這麼可愛，爸爸媽媽肯定會很疼嬌嬌。」

「大哥哥，壞人叔叔說要給嬌嬌找爸爸媽媽，為什麼還要讓嬌嬌生病啊？」

何冽很快抓到重點，追著嬌嬌說的話往下問：「找爸爸媽媽？壞人叔叔說要怎麼給嬌嬌找爸爸媽媽？」

嬌嬌雖然只有五歲，但是她的語言表達能力已經很好了，聽到何冽問她就乖乖地答：「叔叔說，只要嬌嬌聽話，讓新爸爸媽媽喜歡，新爸爸媽媽就會給嬌嬌做爸爸媽媽。」

「還有別的嗎？壞人叔叔在夢裡還跟嬌嬌說了什麼？」

嬌嬌手裡攥著糖，眼睛瞪得大大的，認認真真地在回憶自己做的夢，但無奈小孩子對夢境的記憶能力實在有限，最後嬌嬌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何冽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不敢再貿然追問，哄著嬌嬌刷牙洗臉，讓小姑娘睡下以後出了門就給何汀打過去電話。

「哥？這都幾點了，你有啥驚天動地的大事？」

「剛才嬌嬌跟我說她昨晚做了噩夢，夢到了案發前的事情。」何冽簡單的將嬌嬌講給他的話轉述給何汀，又自己往下猜測，「你還記不記得程格也是五六歲的年紀被人領養的？我懷疑這裡面有事情，你要不要順著五六歲全市被領養兒童查一查？」

「行，我這就去局裡。明天你值班嗎？我們可能要見一見嬌嬌。」

「明天我在，又不是節假日，周一有醫生不在崗的嗎？光說廢話。」

何冽把何汀數落了一通，掛了手機去急診又溜達了一圈，結果這一溜達，這一個晚上就忙了個腳不沾地。

等何冽從急診里衝出來，簡單沖了個澡殺回家準備抓程格的時候，程格已經帶著代燃拍拍屁股走人了。

清晨五點多殺回家堵人的何冽，堵了個寂寞。

「喂？找我幹什麼？」

程格真不知道何冽在醫院裡又獲取了新信息，也真不知道何冽內心半是心疼半是酸軟的大早上回家堵自己，想給自己做一頓愛的早餐，然後聊一聊自己五六歲被人領養的經歷。

程格早晨五點多就去學校，完全是因為代燃要練早課。代燃怕他自己在家，早上坐公交不方便，就讓自己家司機過來接兩個人上學了。

「你怎麼五點多就跑了？不像你啊。」

「代燃要練早功，非要把我帶著。」

「你今天中午別在學校食堂吃了，我給你送飯過去，順便找你有點事情聊。」

「不是什麼好事情吧？」

「怎麼說話呢？」

「你找我能有什麼好事情。掛了。」

程格冷酷無情地掛了電話，徒留何冽在空蕩盪的家裡憂傷。

一片好心沒能送出去，何冽在家裡收拾了一圈，趕著六點多又回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