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格本以為何冽會有另一番說辭，對一個身份不明又滿身暴力傷痕的孤兒，正常人有疑慮也是正常的，就連何冽說要調查自己，程格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得當的地方。

可何冽偏偏說了這麼一番話，程格準備應對何冽冷嘲熱諷的一套招數沒了施展之地，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何冽握著程格的指尖，說話的語氣都跟第一天晚上撿到程格的時候不一樣了，帶著一點只有面對親近的人時才會有的溫和口吻說：「所以哪怕你不願意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把可以和我分享的事情跟我說一些。就像今天我們不還聊了代燃嗎？我想你以後能跟我親近一點。」

十八歲的少年或許知道不可輕信於人，也知道這世上有人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兩面三刀在羊皮下有張野狼相。可程格哪裡能料想得到，這世上還有一類人說假話能像說真話一樣，不管做什麼都讓別人覺得對方捧出了一顆真心。

何冽眼裡的熱度仿若實質，程格被他溫柔地注視著，因為自己過激的反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他沒看到的是，在自己低頭的一瞬間，何冽眼裡精光閃過。要是何汀在場，一定能看出來和自己異卵同胞的哥哥打著不好的主意。

但是此時何冽面前的是程格，是一個十幾歲就嘗遍人間冷暖，給一點甜就會乖乖上鉤的傻孩子。

「啊，那，那你想知道點什麼？」

「既然你不願意跟我說福利院的事情，那就先聊聊你上學的問題吧。」何冽本來也不準備用一頓飯的功夫把程格哄得服服帖帖，挑輕撿細地問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你都十八歲了，怎麼才上高二上學期？留級了？」

何冽的話很好的安撫了程格緊繃的精神，見何冽沒再糾纏在福利院問題上，程格稍稍放下心來，拿著筷子嚯嚯面前的菜，略加思索回答何冽：「沒，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一年，沒能在六歲的時候入學。」

「晚了一年？」

「嗯，是啊。」

程格本以為何冽還要再接著問點什麼，沒想到何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沒再說話，反倒是拿起了湯勺給自己舀雞湯喝。

何冽放下勺子把湯碗推給程格，讓程格晾涼了再喝。轉頭拿起了手機，給剛剛奔波回學校的何汀發消息。

「程格五歲那年肯定出了什麼事，著重查一查，把他五歲的所有能查到的經歷全都調出來。順便查一個叫代燃的男孩子，西川一中的。」

何汀剛到學校，正在食堂啃窩窩頭，刷著微博正好看到了何冽的消息彈出來。程格五歲那年被轉院，肯定要著重調查，不過這個叫代燃的男孩子。

「代燃？是不是一個跳芭蕾舞的？」

「你認識？」

「南安市的天鵝王子，在微博上可有名了。」

何冽本以為程格提起的代燃只是個跳舞比較好的學生，沒想到那人的名氣連何汀都知道。本來被程格的可憐撒嬌暫時按下去的一點疑慮又浮了出來，比起福利院和程格五歲那年的事情，程格跟這個叫代燃的關係讓何冽更不舒服。

「先別查福利院了，先查查程格跟這個叫代燃的關係和他們兩個的往來。」

放下手機，程格咬著筷子看過來，問他：「你沒別的要問的了？」

何冽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不敢再往深里問，怕程格一會起了疑心，於是笑著轉移話題：「還有什麼可問的？哦，對了，一會帶你去買個手機？我看你沒有手機，我以後聯繫你也不方便。」

「何冽，你正常一點，你對我這麼好，我總覺得你要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