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冽不答反笑，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包消毒濕巾，自己抽了一張濕巾，又遞給程格一張濕巾，讓他擦手。

程格聽話地接過何冽遞過來的濕巾細細擦手，嘴裡卻嘟囔著何冽這人一肚子壞水，請自己吃飯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何冽聽見兔崽子吐槽自己，斟著茶水出聲調笑：「一肚子壞水，你不還是在大街上撞在我懷裡，非要跟我回家？再說了，你是『雞』嗎？」

何冽眉梢眼角都帶著不懷好意的壞笑，顯然是話裡有話，給程格下套。

程格又不是個傻得，一下子就明白何冽的葷話，氣得臉都紅了，剛要還嘴就聽見何冽說：「想好了再說話啊，我這還有更葷的。」

十八歲的男孩子哪裡斗得過二十四歲的老油條，程格沖著何冽吐舌頭，罵他：「老混蛋。」

一句話戳中了程格痛處，得了男孩子一個大大的白眼，何冽被罵「老混蛋」面上也沒有一點不豫之色，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美滋滋地端著茶杯喝熱茶。

不知道怎麼回事，跟程格在一塊了，就好像總要幼稚那麼一些，一點都不像是二十四歲的人。包間里的兩個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誰也不讓著誰，說著沒營養的閑話，等著服務員上菜。

正是深秋風起時，秋風蕭瑟，少有人願意頂著冷冽的北風跑到外面吃一頓泰餐，餐廳里客人不多。程格和何冽點的餐很快就上桌了，因為餐廳搞秋季促銷活動，程格還得到了一個免費的野生椰子。

拿到處理好的椰子以後，程格咬著吸管喝了一大口，甜得變成了眯眯眼。

何冽看著程格開心得得意忘形，等他喝完了椰汁眉眼帶笑地沖著自己望過來，何冽終於在程格最放鬆的時候發動了進攻：「所以，為什麼你明明有兩次進入福利院的記錄，但是前兩天我們在警察局調你個人信息的時候，顯示你既沒有福利院登記記錄，也沒有收養記錄呢？」

「那是因為……」哪怕是在何冽面前放鬆到神色上都帶上幾分信任，程格依舊保持著對其他人的高度警惕，他剛說了四個字，就立刻察覺到何冽在套他的話。

「因為什麼？」

程格擰著眉頭不說話，手上捧著的椰子也被他推到了旁邊。少年冷冷地盯著何冽的眼睛，又換上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色，淺色的眼睛裡不帶一點溫度，冷臉問：「鴻門宴？」

何冽瞧著程格不爽快的神色，驀地唇角上揚，露出一個溫暖又安撫的微笑，他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程格的指尖，將自己身體里的溫度一點點送給指尖冰涼的程格。

然後，程格聽見坐在他對面明明帶著試探和懷疑神色的男人，卻說出溫柔又熨帖的話，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不輕不重地挑開了程格心臟上的傷口，疼卻讓人上癮：「是歡迎宴。歡迎你走進我的人生，也歡迎你加入我的家庭。程格，我之所以要問你這些，不是因為不信任，正是因為太信任，所以我不希望你受苦，我想看你快樂。想讓十八歲的你，像十七歲的我一樣，無憂無慮，快活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