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閣不遠處的是舞雀街，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極為熱鬧，顏清師被仇佛悅拉著在街上閑逛。

顏清師不但撐得不行，對煮這麼多粥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喝到最後仇佛悅又是撒嬌又是耍潑，得勁往他嘴裡灌，小孩子脾氣一上來攔都攔不了。

「小師父，這個怎麼樣？」仇佛悅扯著一把紅繩，從裡面挑出他覺得好的，要給顏清師繫上。

「兩位公子，那是一對的…」賣姻緣繩的女子梳著一個小巧的髻兒，水靈靈的眼睛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臉頰都被笑憋紅了。

仇佛悅非但沒放下，更較真起來，給顏清師系完後打上死結，很滿意地點頭嘖聲。

顏清師也沒與他爭辯，給了錢就往前走，他急著知道死城在哪兒，在離開春風閣前，他還特地問了老闆娘死城，結果人家知道名字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仇佛悅一臉「你必須靠我」的樣子讓顏清師頭疼半路。

死城這個地方，顏清師倒是聽雪毒御提過，真的就是死人住的地方，沒有一點活人氣，仇佛悅還告訴他，千氏偷偷效仿當年的寒家，用那些無人要的孩子煉毒，所以死城是屍體遍地。

「我聽說寒家是被魔教滅掉的，那魔教主人是誰？」顏清師的話令仇佛悅一驚，「你怎麼問這個？還有，每次我一提牽偶術，你就心事重重的樣子。」

促不及防的形式反轉讓顏清師語塞，仇佛悅在心裡冷笑，他靠過去，摟住顏清師的腰，鑲著梨花狀骨釘的手指輕輕一動，顏清師手臂一陣酥麻，雙腿發軟，跌倒在地上。

「怎麼了？」仇佛悅故作慌張，連忙扶起顏清師，顏清師沒有注意到仇佛悅眼中閃過的一絲殺氣。

「沒事，可能走得快了，」顏清師笑笑，「師尊想知道牽偶術的情況，就讓我下山看看，她像小孩子，對這邪術好奇。」

沒有破綻的謊話，仇佛悅笑道：「原來是這樣，那要是牽偶術不在死城，你豈不是白跑一趟？」

「也不算，正好瞧瞧傳說中的陰氣極重的地方是什麼樣。」顏清師額頭上沁出幾滴汗，手心也發汗，心跳得更厲害，顏清師不擅長說謊，一口氣編這麼多，覺得都快虛脫了。

嘖嘖，麵皮這麼薄，要不是帶著仙靈傘，還真不相信他是雪毒御的徒弟。

仇佛悅不自覺揚起嘴角，那故意的一鬧騰算是他小小懲戒一下，好在「魔教主人是誰」他不必回答了。

兩人都有心事，走得慢可也不搭話，只覺人多了，擠來擠去，顏清師對舞雀不熟，拽緊了仇佛悅的衣袖。

「你快把我衣服扯壞了！」仇佛悅笑嘻嘻的，朝顏清師拋了一個媚眼，嘴上還繼續叨叨：「不過你扯好了，要丟了多麻煩，哎，我看這樣，還是我抱著你走吧！」

顏清師扭過頭不理他，嘴角小幅度上揚，仇佛悅的手不安分的摸上他的腰，不輕不重掐一把，還連連讚歎：「這腰不錯，又軟又細。」

「說胡話，」顏清師拍開他的手，「你看著前面，別老往我這兒瞅。」

「你眼睛裡有東西。」

「有什麼？」

「有我啊！」

顏清師「噗嗤」一下笑出來，一把推開仇佛悅，「你除了會說胡話還會什麼？一點不正經。」

「我可正經了，你要聽什麼有什麼，沒有的也給你挖出來…」仇佛悅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顏清師只當沒聽見，心裡卻有種獨特的感覺。

被仇佛悅幾步一小鬧，半個時辰一大鬧，不知不覺竟也快到死城了，夜色昏昏沉沉，一股一股的寒氣往顏清師臉上刮，裡面似乎還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

「佛悅！」顏清師一把拉住他，將他護在身後，「這把傘拿著，可以護你。」

顏清師將仙靈傘交給仇佛悅，接過傘的一瞬間，仇佛悅傻了，他記得仙靈傘對雪毒御來說是她的半條命，她定會再三叮囑顏清師護好傘，可面前的人這麼簡單就給了他。

本就是將他引到死城，用迷心術解開千歲的封印，這樣，牽偶術才可以完全被自己掌握，顏清師就不用留了。

那還是等等吧，反正也不急，死不死都一樣，妨礙不了大事。

仇佛悅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跟在顏清師身後。

浮動著暗香與腥味的夜風，以及遠處寒霧遮掩的死城，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