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七在暗處看他錐心刮骨地痛，忍不住出聲了。

誰知祁薄言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的提議，「不用！」。

他對太子並無恨意，反而有些惋惜，畢竟他和齊臻同是天涯淪落人，何況在十七沒出現前，齊臻還時常在他被欺負的時侯幫襯他。

只是造化弄人，曾經那樣光風霽月的一個人也會被情愛折磨得面目全非，不成人樣。

「為何？他反正也將不久於人世了。」

「我想要的只齊衍一人而已，與旁人無關。」祁薄言對十七話語里的篤定存了疑，話鋒一轉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他活不長了的？每日你我同吃同住，並未見你去見和人。」

「我有情報網，這你沒必知道。」其實情報網就是我自己而已，你們誰也猜不到，十七在心裡暗自得意。

「還真看不出來，我去考試了，你在場外等我，千萬別露面！」祁薄言揮揮手瀟灑往考場走去，他反正每次都是瞎貓碰死耗子，考得如何並不在意。

十七低低應了聲，隱匿在繁盛樹椏掩映的屋檐上。

那天十七整治了齊在東一行人後，他們回去告狀，說祁薄言宮裡有個來歷不明，很厲害的黑衣人。

然而昭帝齊佑派人追查，並無此人，昭帝便只當這群人瞎胡鬧不想丟了面子才杜撰出這麼個子虛烏有的人來。

好在祁薄言這次沒被打得鼻青臉腫，昭帝以為無甚大礙將此事揭過作罷。

其實祁薄言都習慣了，平時被欺負了就一個人蹲牆角哭，同時在心裡給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默默記賬，往後都是要討回來的。

後來十七就不再露面了，只躲房梁這些地方彈射石子兒打跑那些人。

「你姓祁？！竟然不是這個齊？」十七拿著宮人送來的考卷，看到名字驚訝極了，他一直以為祁王府的「祁」是昭帝寄予祁薄言繁盛福祉的祝願，卻原來他連祁薄言的名字都未曾了解，真真是白活一世了。

「我本非皇室之人，自然不能冠以國姓，是以昭帝取了諧音。」

祁薄言頓了頓，又道：「我在這冷宮長大，時常覺得自己像一堆任人指摘的垃圾，沒有人看得起我，就連這姓都是假的，只是為了掩蓋一樁醜聞而已。」他的語氣淡淡的，就像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故事。

十七點頭表示明白，這世上沒有感同身受，他也不知能安慰什麼，何況祁薄言並不需要。

他便拿著祁薄言的考卷細看，上面歪曲的字像是水草在扭動，鬼畫桃符得簡直不忍直視，「天地洪荒，宇宙玄黃。你連這都不會？」

祁薄言不服氣地將考卷搶過來， 「我只是時間不足而已。」

「誒？我可是看到你上課小雞啄米點頭了的！怕是沒聽吧哈哈。」十七笑道。

「胡說，你不知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我那隻是打個小盹。」祁薄言被駁了面子，氣鼓鼓回道。

然而事實是，考試時齊衍坐在祁薄言右前方，逆行的光影柔和了齊衍刀刻斧鑿的側臉，他一不小心就被美色迷惑，看得入了迷，等回過神來已是要交卷了，只得匆匆忙忙寫下幾行字，夫子看了直搖頭。

這也不能怪祁薄言，他每次上課盼星星盼月亮的，都盼不來齊衍，只因齊衍是個紈絝子弟，不常來國子監。

「小祁，你臉紅了。」爭執中的祁薄言看起來氣勢洶洶，實際上都是在逞強，一點薄紅染上他的臉龐。

「沒有！你別騙我。」祁薄言摸了摸自己的臉，平白無故被取笑一番讓他很是不甘心，「可是我會胡語啊，還有胡族舞蹈。」

為了不再看到十七一臉憋笑要憋出內傷的表情，祁薄言拉起十七就往院子走，心裡默默籌劃道：看我到時候不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