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裝慫
小說: 重生後情敵是我自己 作者:泊岸无声 字數:2581 更新時間:2021-06-29 21:20:03
「站住!」齊在東一身滾金月白衣袍,腰系金鑲玉佩,裝模作樣地搖著把玉看呵斥道。
可再華貴的衣飾也掩不住他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氣質,他流里流氣地走向祁薄言,身後跟著群和他一樣衣冠楚楚的王侯公子,那氣勢活像一群螃蟹過街。
「你又要做什麼?」祁薄言站定,佯裝害怕至極,雙手抖三抖,順勢不露聲色地把短匕往衣袖裡藏了藏。
「這還用問嗎?不就是看你不順眼而已!」齊在東一腳踹開祁薄言,將其踢飛。
其餘人自覺走過去圍攏祁薄言,個個都是一副狗腿子的模樣,嬉笑著對祁薄言指指點點,「哈哈哈,一個蠻夷之子、白毛怪,好意思來國子監上學,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幅鬼樣子有多惹人厭!」
齊在東俯身用扇骨抬了抬祁薄言下巴,輕蔑道,「你說你一個男子長一雙藍眼睛作甚?想魅惑誰呢?」他說著將手狠狠劃過祁薄言臉頰,在白玉無瑕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猩紅印子。
短匕被死死抵在衣袖之內,祁薄言忍住將這堆渣滓捅死的衝動,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有母妃在宮裡等他回家,他不能連累母妃。
「夠了!你不要欺人太甚。」祁薄言對屋檐上的十七眨眼示意他不要衝動,自己可以應付現在的場面。
未曾這次比以往更為惡劣,齊在東打了個響指,立即有人將祁薄言架起來,「欺人?你算個什麼東西?給我把他扔湖裡!你不是厲害嗎?還妄想討夫子歡心。我看你眼睛這麼藍,不如去湖裡待著,倒還襯了你的眸色!」
終究是寡不敵眾,剎那間祁薄言已是被洶湧水流包圍。
他不知這滔天惡意從何而來,而傷害的人從不覺得自己錯了。
受害者在陰溝里掙扎著只為活命,而施暴者逍遙法外笑得桀然。
初春帶著寒意的湖水爭相嗆入喉管,觸目所及皆是混濁的浮游生物,藻類橫行,祁薄言撲騰著不斷下沉,一連串氣泡盤旋而上,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恐懼感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意識模糊間有人擁他入懷,雙手捧住他的臉頰,珍視的動作像個虔誠的信徒。
十七低頭渡了些許空氣給他,他便不得不吻住這點空氣不放,誰曾想對方得寸進尺,一路攻城掠池,撬開了他的唇齒,唇舌相互纏繞,銀絲牽連,融入湖水了無痕跡。
在水中漂浮的他就像是依附於喬木而生的菟絲子,而十七正是他賴以生存的喬木,是他只能仰望的神祗。這種被人掌握控制的感覺讓祁薄言心裡只想罵娘:混蛋玩意,這種時候了居然還佔我便宜!
好在這從天而降的神帶他逃出溺死的深淵,兩人上岸帶出逶迤一地的水,洇濕了石板,轉瞬之間十七撿起湖邊斗笠已然戴上。
不知道他長得究竟有何見不得人之處,祁薄言默默想道,晃動的水光中他只見得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眸,可惜很快他的眼睛就被一雙手覆上,如此遮掩,很難讓人相信這隻是瀕死之人的錯覺,他覺得他是見過十七的。
無論怎樣,戲還是要演的。
祁薄言眼眶立刻蓄滿了淚水,緊緊地抱住十七勁瘦有力的腰身,臉貼在他胸膛痛哭道,「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好不好?能不能別走?」
他得在眾人面前確立十七的地位,以保後來不會有人敢再來欺負他。
十七擦掉祁薄言奪眶而出的眼淚,常年累月握劍成繭的指腹刮蹭在細膩的肌膚上,他的少年怎麼能吃這樣的苦頭?誰又能想到這個小哭包有一天會殺死他呢,他是他的在劫難逃。
十七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一切都是宿命,於是答道:「好!」一字立誓,從此我便俯首稱臣,你是我永遠的王。
可惜一個「好」字他貫徹了一生,卻未求得一個圓滿。
「以後誰敢再動他一根手指頭,下場便和這玉冠一樣!」
十七撥出墨陽劍,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接近齊在東,劍鋒一掃,逼人劍氣斬碎了他束髮的玉冠,發簪墜地四分五裂。
齊在東身後的人被銳人劍氣破開一道口,血水如破土而出的芽,從側頸蜿蜒而下,出鞘必見血!
而十七看向他們的眼神也像是想要將他們同這發簪一樣五馬分屍,「給我滾!」
齊在東被嚇得跌倒在地,一臉不可置信,他顫抖著手指向十七,「你知道我是誰嗎,敢這麼對我!」
「王侯將相,在我劍下不過是一樣的亡魂罷了,還是你想現在就試試屍首分離的滋味?」
十七一股子痞氣,輕蔑地望向這群裝腔作勢的烏合之眾,隨意彈了彈劍身,激起一陣盪氣迴腸的劍鳴,是戰場擂鼓的氣勢——若非身死,便一往無前。
誰都不會懷疑他下一刻就要斬下自己的頭顱。
話音剛落,這群仗勢欺人的紙老虎剎時化作鞋底泥,恨不得十七看不見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歸時已是日薄西山,斜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荒涼無比的院牆上。
祁薄言在人走後立即恢復原樣,心思百轉千回都充滿了算計,周身豎刺將自己保護起來,哪還有半分剛才懦弱無能的樣子?
不過他總歸是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的。
十七也察覺到了,他轉頭瞥見身旁的祁薄言心有不平的模樣,想是少年都有傲氣,難以咽下這口氣,便換了一副溫軟口吻低聲問道,「你可是怪我沒有打他們為你出氣?」
而祁薄言只是睜著大眼睛疑惑地望著他,搖了搖頭,他意不在此,「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我無可奉告!」十七語氣生硬,既未否認,也沒承認。「無論喜歡與否,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我不打他們則是因為怕以後他們對你記恨在心,報復你,畢竟我不能陪你一輩子,說不定哪天我就消失了。」
「你既不喜歡我,在水下時又何必這樣對我?!既不能陪我一輩子,之前又為何說出誓死效忠的話?敢情在你眼中什麼都是兒戲!」
昏黃的暮色中和了十七冷峻的面容,他想起了十七這雙眼像誰了,無論何時總是帶笑三皇子齊衍,只是十七少了齊衍那股風流勁兒,但這已經足夠了,他情緒混雜,如同潑婦罵街向十七一通亂吼。
「你知道在我們西域,有種動物,它會在獵人的利劍射出時假裝自己倒地死亡,模樣極其逼真,再趁獵人走近查看時飼機彈起咬破獵人的喉嚨,將其分屍,蠶食殆盡。大多數獵人都清楚這種獵物的習性,可就是有人忍不住相信自己射中的獵物已死,偏去接近,年年都有人因此而死,連具完整的屍體都留不下,你說人性是不是就這麼惡劣?就他媽喜歡找死!」
祁薄言冷笑,爆了一句粗口,他甩出袖中短匕橫在十七頸側,欺身將十七壓在了牆邊,狠聲道,「今日之仇,我自會報,不勞你費心,你只需做好你分內之事,還有,以後別對我動手動腳!敗光了我早上對你的好感。」
十七看也沒看祁薄言的匕首,他想起了前世也是這樣,一旦祁薄言知道自己受騙,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拼個魚死網破,他太過幹凈純粹,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沒想到你人前是慫包,在院里倒是耀武揚威的。方才你那一通哭也是做戲吧?是我眼拙沒能看出來。你說我立的誓言是假,可你何曾又真心待我?」
「是啊,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我計較這麼多作什麼?」祁薄言收了匕首,轉身就走。
兜兜轉轉,重活一世,沒想到他們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地布滿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