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給卿小魚寫信，是件全校皆知的事情。

不過這個全校，得除了卿小魚。

對她而言，那封每天都會出現課桌上的信，都是第一次出現。

所以她托著腮，滿臉好奇地問宋牧：「為什麼小說電視劇里的車禍，不是失憶就是植物人，運氣好點就斷個手腳什麼的，可我卻是短期記憶喪失症？」

宋牧揉著卿小魚的腦袋，想了想，說：「因為你的名字啊，上帝講究東西對仗工整，所以什麼名兒配什麼技能。你看你叫小魚，所以這記憶啊，就跟那魚一樣，不過你估計是得罪了上帝，人家魚記憶七秒，你記憶一天。」

卿小魚翻白眼：「那你怎麼不是木頭？」

「此牧非彼木，我這是牧羊人的牧。」宋牧笑得不懷好意，「專門來牧你這條魚的。」

「……再見。」

一番對話下來，卿小魚確信宋牧是來找罵的，他寫的信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再說了，哪個男孩子會把女孩子的頭髮揉成雞窩的。

還竹馬，怕不是個假的。

所以，她再度將信塞回宋牧的手裡。

宋牧坐在位置上，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說：「好吧，我不牧你，你把信看了就成。」

卿小魚半信半疑地抽回信，拆開。

這樣類似的對話，其實每天都會發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班上同學的耳朵早已聽起了繭，宋牧卻樂此不疲，似乎這樣做能讓他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但其實，他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他的第五百封信和前面的四百九十九封信落得了同樣的下場——被疊成紙飛機，飛進了垃圾桶里。

宋牧仍然枕著手臂，手指揪著她一縷頭髮，扯了扯。倏爾之間勾了下嘴角，又扔？

——很好。

卿小魚同學，第五百零一封信請你明天繼續了解一下。

明明剛才霸氣側漏、動作瀟灑的扔了信，轉瞬卻又慫得像只小倉鼠，卿小魚捏著校服的裙擺，眼神兒飄來飄去就是不敢落在宋牧身上。

宋牧盯著她，半天才說：「卿小魚，你得賠償我。」

「賠償啥？我打碎你東西了嗎？」卿小魚天真爛漫地反問，「別不是因為我丟了你的信吧。」

「Bingo。」宋牧收回手時順勢捏了把她軟乎乎的臉，「咱也別拐彎抹角，直接算總賬。從高一開學起，到今天為止，你一共扔了我五百封信，這事兒全班乃至全校都是可以作證的，所以別想賴皮。俗話說，一封書信一顆心，算下來你可是扔了我五百顆心啊，所以你想好怎麼賠償我了嗎？」

「肉償怎麼樣？」卿小魚接話接得很快，想也沒想，但隨即又反應過來剛才說的太籠統了，容易讓人誤會，趕緊補充了句：「我的意思是給你端茶倒水，打飯這些。」

宋牧笑出了聲，短暫的悼念了下他無疾而終的信後，直視卿小魚的眼睛問：「那陪我回家包括在內嗎？」

「同一個方向嗎？」

「卿小魚同學，你患的是短期記憶障礙，不是健忘症。」

「……哦。」

尷尬不止一兩次，次數多了，臉皮也就厚了。

卿小魚面不改色，「那就勉為其難的送你回家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她為什麼要這樣聽話啊？

真是奇怪。

宋牧打量著她，挑了下眉說：「晚上幹脆順道一起吃個飯吧。我媽今晚會做你最愛的糖醋排骨。」

「等等，你確定我最愛的是糖醋排骨？我媽媽明明跟我說，我最愛的是肉鬆麵包。」

「那是麵包，不是肉。」

「哦。」麵包和肉有什麼區別？

卿小魚似懂非懂地點頭，轉身從課桌里拿出語文書，預備鈴響了，下節課是年級主任的，她得認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