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很安靜，張開手臂任由小北伺候，沒半分趕人發火時的醉意。若不是這耀眼的紅色布置，小北覺得一切並未改變——

他還是少爺最信任的奴才，能刻刻陪在少爺左右，看他讀書寫字，作畫念詩。

小北的字是少爺教的，至今寫得歪歪扭扭，橫七豎八，這一想，真對不起少爺栽培。小北最喜少爺念詩，那些優美的文字，他不懂，但從少爺口中而出，是那麼清新脫俗，那麼銘心刻骨。

小北貪念最大的時候，生出過少爺總給他念詩的痴想，那時他不敢深想，現在少爺好久不曾理他，好久沒踏入書房，更何況為他念詩。

還是等初雪吧，初雪那日少爺總是開心的。

少爺開心，小北便開心。

為少爺沐浴凈身的那些片刻有些難熬，小北視線不知該落在哪，明明少爺閉目養神，不看他分毫，他卻緊張、悸動得無地自容。

小北匆忙伺候完少爺，身子已出了層薄汗。

他知道粗布麻衣之下，不是少爺泛著光的細嫩白皙肌膚，他也沒有清爽好聞的味道。真要追究，他出生便帶著的如泥土般讓人趨之若鶩的難聞氣息，此刻再出些汗，像極了劣質不堪的次品。

小北捏著手指低頭僵在原地，他不敢直視床上的少爺，也不敢過去。

半晌，少爺好聽的聲音響起，「這般嫌棄？」

「不，不是的。」

「上來。」

汗液黏在皮膚上很難受，小北猶豫再三，心想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睡在少爺身旁，難得的開口求道：「小北可以先洗一下嗎？不麻煩的，就著少爺餘下的水就好。」

浴桶里的水早已冷卻，屋內暖烘烘的，大紅的床簾下，少爺的眸子很深，小北被燙了一下，匆匆移開目光。

「嗯。」少爺准許了，還讓人來加了熱水。

小北受寵若驚，想快速將自己弄幹凈，偏偏少爺站在一旁。小北不敢趕少爺走，紅著臉，褪下一件件衣衫。

小北濕著裡衣坐在浴桶中，不知是少爺在看他，還是第一次用少爺的浴桶，第一次在少爺之後清洗，小北心跳很快，小臉一路紅到後頸。

他心裡很急，長長的睫毛隨著顫抖的手翩翩起舞，如即將翻飛的蝴蝶卻遲遲未啟航。少爺被這蝴蝶吸引，不禁湊近了些，近到小北驚訝得抬頭看他——蝴蝶飛走了，落在少爺心上。

少爺沒忍住伸手拉開小北的裡衣，指尖貼著小北的肌膚，他察覺到那副單薄的身子小幅顫抖了下，像受驚的小獸。

少爺更溫柔了。可小北不敢給少爺看赤裸的自己，也不敢拒絕少爺，兩難之下，他已然赤身裸體暴露在少爺視野中。

小北的身子被少爺的手燙得發熱，他慌張得想逃離這裡，但他又捨不得。他意識到少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而膽怯的他不敢去深究那是何種目光。

「房內的布置喜歡嗎？」

少爺收回手，小北還是止不住得顫抖。

「喜歡。」

「想住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