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鋒一把拉住何甄的手腕扯開，何甄被措不及防的拉了個踉蹌，不過手裡的玻璃並沒鬆開，指尖發白的緊緊按在玻璃上。

何甄愣了幾秒沒反應過來周銘鋒怎麼突然回來了，不過馬上意識到這個姿勢他手裡的玻璃片很可能割到對方的手腕，連忙鬆開手。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周銘鋒又好氣又好笑，「我不回來，等著你不節制的傷害自己?我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是你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何甄不敢還嘴，心慌的反握住周銘鋒的手腕，「學長，對不起，你別生氣。」

周銘鋒無言的注視著何甄，表情是何甄目前為止見過最嚴肅的一次。

何甄敢肯定，對方肯定被他嚇到了。

「我記得你說你這幾天狀態不錯，這就是所謂的不錯?」

周銘鋒面無表情的拉著何甄的手往外走，何甄的手還在流血，他倒是想好好和何甄談談這個問題，但還是手要緊。

何甄不敢還嘴，但是又不能不解釋。

「我白天的狀態還不錯……」比起晚上。

「沈堯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何甄嘶了一聲，周銘鋒抬眼看了何甄一眼，看見何甄白著臉蹙眉的樣子還是忍不下心的放輕了力道。

「以前你吃治療藥也會這樣？」

他雖然對這片領域不了解，但何甄這樣的狀態讓他放下不，更別提今晚這個事了。

他要是晚回來一步呢?

他要是今晚沒回來呢?

何甄會怎麼樣?

周銘鋒又看了眼何甄，心理不安。

何甄等著周銘鋒把紗布包好用另一隻手虛握住周銘鋒的手，冰涼的像是用冰水浸過一樣。

「以前我也沒有這麼長時間連續吃藥，總是吃一個星期左右就停了，不過有些癥狀以前也會有。」

「藥還要吃多久?」

何甄苦笑，「不知道啊，更何況這種病，停藥並不容易。」

何甄弓著身子頭抵在周銘鋒左側肩膀上，「學長，我想幹幹凈凈的站在你身邊。」

沒有其他的東西，幹幹凈凈的。

周銘鋒聽見到何甄的呼吸和心跳。

何甄的話讓他無言，無論是安慰還是示愛都配不上。

他能做的，是支持與理解。

而不是讓需要大力氣下定決心堅持治療的何甄放棄，這不也是一種辜負?

「睡吧，我就在你身邊。」

周銘鋒輕握著何甄的手，是能讓對方感受到他的存在又不是不舒服的程度。

何甄點點頭，有周銘鋒在身邊他會莫名的心安，像是終於找到了歸屬之地。

周銘鋒失眠了，因為何甄。

在工作與何甄之間，他需要權衡。

何甄現在的狀態他很不放心，很希望有人能每天24小時照看他，但是陌生保姆之類的人他並不想找。

但要找朋友何甄的室友們也都紛紛工作了，他也有工作。

當然，他也知道他能陪伴是最好的。

一夜未眠，周銘鋒凝視著何甄的側臉，在柔和的燈光下何甄更加脆弱，看的揪心。

收回視線，周銘鋒覺得何甄並沒入睡，一種直覺。

……

「滾開!」

何甄猛地坐起來，冷汗沾濕了鬢角，汗涔涔的立刻讓他有了涼意。

「別拍，別怕，我在我在呢!」

周銘鋒連忙把何甄抱在懷裡，輕聲安撫。

何甄心悸到指尖發抖，彷彿每一口呼出的氣都是冷的。

咬著牙，何甄痛恨這樣的自己。

無眠又無言德夜晚，何甄和周銘鋒互相依靠著。

此刻他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氣一樣，陰沉沉的烏雲像是壓在他心頭，同樣的把星光遮擋了大半，一片陰暗。

何甄轉頭看向周銘鋒，他會不會也覺得很壓抑，覺得這樣的夜晚太沉了。

這不應該是他給對方的感覺，那應當是輕鬆而甘甜的。

何甄覺得自己自私，是他拉著周銘鋒停在這裡，一起擔著陰雲。

「學長，要不然我們分房睡吧，我這樣的狀態也會打擾你休息。」

是何甄率先打破了沉默。

周銘鋒還沒來得及拒絕，何甄就已經下了床往客卧走。

「我還沒同意呢!」

「我這個狀態也影響你的心情，我不想這樣。學長，給我點空間，我也需要和自己談談。」

「既然咱們兩個是一體，無論什麼事都應該一起面對，這話你記不記得?」

何甄覺得心更難受了，這話他怎麼會不記得。

還沒坦白時他說過這話，帶著些試探和話術圈套。

「學長，我知道你支持我愛我就已經算是咱們一起面對了。我是個成年人。我喜歡窩在你身邊，但我也能和你並肩，我知道你懂我。」

「好歹打掃一下吧，明天再去吧，嗯?」

何甄無言中拇指摩擦著周銘鋒的手腕，輕柔卻不容忽視。

周銘鋒妥協，「好，今晚就去，那我去看看客卧缺不缺東西。」

何甄鬆口氣的同時又連忙他，他知道周銘鋒不捨得。

不過不能讓對方去客卧，萬一去了不走怎麼辦?

相處一年多，他也稱得上對學長有些了解的。

「缺什麼我自己拿就好，你快休息，明天你又不休假!」

周銘鋒還有話說，不過何甄已經轉身小跑離開了，只留下關門聲。

人一走，霎時周銘鋒就感受到了冷清。

其實還在一起，還在一棟房子里，甚至與同一層，只不過隔著幾個房間，但是他仍覺得冷清。

站在陽台上，今夜的夜景並不喜人。

看了平白添壓抑感，空氣也是重的，緊緊壓在人胸口。

掏出手機，周銘鋒翻開通訊錄點到Z開頭的一列聯繫人。

「哥，睡了嗎？這麼晚還不睡，可要注意身體。」

周銘延揉揉手腕站起身活動身體，絲毫不在意咔咔的響聲。

「無事獻殷勤，別貧。有事快說，我報告還沒改完呢。」

「我記得你有個專攻精神疾病領域的朋友?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

周銘延的表情稍變嚴肅，「你出什麼事了?」

「沒有，我沒事。我一個朋友有點小問題，我想幫個忙。」

周銘延臉更黑了，「哪個朋友?是和你同居的朋友?還是被你蓋章的學弟?周銘鋒，我暫時不會幹涉也不想，你別讓我出手!」

他聽說了，同居也就算了，那個男生還是個有精神疾病的。

這能安全?

戀愛婚姻自由他還能勸勸二老，這要是對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負責，別說爸媽了他第一個不答應!

周銘鋒無奈，「哥，你怎麼也當起黑臉來了?你放心，快給我把人名片推過來我聯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