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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神

    「這可如何是好?」允浩佯怒道,「你就沒派人勸阻勸阻?」 「皇上,您不必再演了!」江侍郎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允浩,「微臣輸了,下月初五確實是黃道吉日,既然四位公主已經知難而退,臣建議,您和金將軍下月初五便完婚吧。」 事已至此,江侍郎也不是傻子,那些精彩絕倫的故事,尋常說書先生哪能編的出來;軍營重地,糧食皆由戶部提供,怎麼可能一夜之間鑽出那麼多羊肉來讓將士們打牙祭;那珊瑚樹,為何哪裡不卡,偏偏卡在城門上,還有,普通百姓怎麼會知道皇帝哪天成親?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金府和皇宮裡連成親時的燈籠、紅帳都掛好了,真當他一雙招子不亮麼? 「既然愛卿沒有意見了,那婚禮大典的事便交由你辦理了,辦好了重重有賞。」允浩大手一揮,「既然大事已畢,眾卿家便退下吧!」

    第七十三章 鳳城高閣束良玉 鐵馬飛渡斷金戈(三)

    小說: 戰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數:4680 更新時間:2021-04-12 15:58:23

    白鴿蒙在中相救,咕咕幾聲,躍上在中手臂,又沖著籠子內的鴿子親昵地幾聲呼喚,在中看著羨慕,面上依舊鎮定,揮手拂下那戲子的面紗:「果然是你!」

    軒轅此刻見到那人廬山真面目,才忽然發現,那人竟是當初他代替在中赴鄭國宮宴時所見過的名優皇甫蕭,但他自問與這人無冤無仇,不知為何這人竟會對自己下殺手。

    「你不是帶著落雁的屍身歸隱山林了麼,為何又會出現在鳳城?」在中柔聲問道。

    皇甫蕭眼淚簌簌而下,面含痛楚。

    「你本不該捲入這紛爭中的,幽靜山林,才是你最好的棲身之所,為何又要淌這渾水呢?」

    皇甫蕭神情凄然,哀哀地道:「亂世之中,山林又怎能幽靜?我本來也以為,我同她,即便陰陽相隔,也好歹能夠守著她的骨灰了此餘生,都是這狗皇帝!」火燭下,皇甫蕭眼眸充血,目眥欲裂,「若非他窮兵黷武,到處燃起烽煙,落雁的骨灰罈又怎麼會摔碎,被一場大雨沖得七零八落?她一生命苦,到死後,仍不得安生,我皇甫蕭不報此仇,良心不安!」

    軒轅被他這一頓痛罵,簡直怒不可遏,他自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合情合理,這人卻對他肆意謾罵,還是當著他深愛之人的面,眼神一寒,不待他開口,一柄寒刃已經沒入皇甫蕭前胸。

    李煙只覺心頭一怒,腦中一片空白,等到眼前重能視物時,才看見自己手上正握著一柄匕首,血,正自柄端滲入袖中,嚇得她雙腿一軟,委頓在地,還是吳公公稍顯鎮定,許是對腥風血雨早已司空見慣,尖聲道:「這人對皇上出言不敬,死有餘辜,將他抬下去,不要掃了萬歲爺的雅興!」

    眾人七手八腳地收拾了滿地血污,在中卻沒了聽戲的興緻,只覺心頭凄凄,宴會未畢,他已經歪著腦袋,沉沉睡去,夢裡,血流成河,妻離子散,滿地餓殍,十室九空,只那天際還飛著兩隻鴛鴦仙,交頸比肩,共浴蒼穹。

    「白荷紫竹碎沙場……」

    「血雲煙雨映殘陽……」

    「孤魂蕭瑟難名狀……」

    「夢裡鴛鴦飛成雙……」

    月正中天,軒轅聽著背上少年輕輕的夢囈,步履沉重,傾一世真情,只願換你回眸一笑,可是,你在我身邊,念著的,卻仍是飄渺的鴛鴦?

    趙莊,拓跋無憂左右手抓著驅蚊的艾草,掛在房門口,撓撓腦門上被蚊蟲叮起的一個包,望一眼月亭中目光迷離的允浩。

    自打從景國人手底下歸來,望月懷遠便成了允浩的必修課,可是今晚偏偏是月黑,天空中莫說月亮了,連顆星星都不曾見,只那孤燈映著他頎長的身影,燈光下的影子孤單單拖得老長。

    拓跋無憂鼻子里蹦出聲不屑的冷哼,心道:這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明明捨不得,還故作大方地把金將軍往情敵懷裡送!

    他本以為允浩真是戰場上不敵,失手被擒,後來金在賢、酒瓮一點撥,他才恍然了解,這一切早就是允浩計劃好的,想想在中要腆著肚子奔波勞碌,覺得允浩確實是為在中著想,頗有些好丈夫的典範,但見允浩每日向著鳳城的方向遙遙相望,又忍不住地心疼。允浩終究是他活了十八年來第一次看上的男子,雖然不是非允浩不娶(嫁?),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允浩的為人也極是欣賞。

    他本以為,允浩不出三日,便會忍不住潛入鳳城看望在中,可是半個月過去了,拓跋無憂好幾次都看到允浩撫著馬廄中的坐騎,甚至有兩三次已經踏上了馬鐙,卻終究是沉沉地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回了書房中,捧著在中留下的書冊,睹物思人,作著旁註。

    想到這段時間所見所聞,拓跋無憂就覺得好笑,將士們擔心允浩睹物懷人,約定絕不在鄭王面前提及金將軍,到後來甚至連金字都不得提起,營中的金姓將士,紛紛央求著昌珉去給他們改了姓,營中以前在中常用的物事,也都被千葉蝶和金在賢收了起來。算起來,也就那本戰策無人敢擅自亂碰,才留給允浩一點小小的慰藉,而允浩,即使在中不在身邊,他仍舊是習慣性地差人往墨州尋些珍奇物事,尋了回來,卻又捧在手裡不曉得該給誰,索性堆在在中睡過的屋中,每到夜深,便獨自拿著絲絹小心擦拭著,唯恐沾上半點灰塵。

    拓跋無憂撥著艾草,頗為無奈地搖頭苦嘆,嘆過後,又感到非常窩心,這鄭國雖不及景國人數眾多,但人心卻很齊,常言道:人心齊,泰山移。這鄭王心頭思念再濃,也照樣是和和氣氣的,絲毫不曾殃及旁人,將士們又絞盡腦汁地避免勾起他的傷心事,這邊上下一心,那景國兩大將領之間卻還在內訌,就算鄭國一時落敗,只要鄭王不死,總有一天能將景軍趕出國門之外。

    拓跋無憂信心百倍地重重點頭:反正我是答應金將軍要送他三萬牛羊作為他的結婚賀禮了,若是他們倆不能結為連理,那我的牛羊可要送給誰去,看我那些牛羊也都有要往鄭國跑的趨勢了,鄭國鐵定是能取勝的!

    允浩又看了天空許久,手中抓著那日在睢城在中差趙佑棘交給他的那方錦帕: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現在想來,他和在中早已互通心意,但是尋常情人間有的定情信物,他們卻沒有。八年前分開的時候太過倉促,且那時尚且年幼,未往這層面上想,在中回來之後,兩人幾乎整日呆在一起,根本沒想過會有分開的一天,信物這東西,要了反而矯情。接著又是戰亂,根本無暇顧及私情,現在天各一方了,才忽然發現,自己身邊只有那方錦帕,可以聊解相思之苦,未免太過寒磣。

    慢慢踱步至金在賢的屋子,看著依舊埋首於藥草中的金在賢,關上門,允浩輕聲問道:「成了麼?」

    金在賢起身,領著他往屋內行去,點燃暗室的油燈,燈火下,一張和允浩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眼前。

    「今日下午傳來消息,俊秀和有天已經挖好了地道,明日便可返回,我這幾日少吃少喝,算下來,體型已經同俊秀基本無二,到時候俊秀掛上這人皮面具,量來無人懷疑。」

    「雖然體型相去無幾,但俊秀那性子,遇火就炸,而且你們說話的語氣又全然不同,我擔心,不出三天,就會被人認出來。」

    「我那兄弟雖然性子火了些,但對我卻是真情實意的,我相信他能學得很好,再說,還有大哥你們在,我相信不會有問題。」

    「你背上的傷好了?」

    「好了.」

    金在賢不說話,只一巴掌拍在允浩背上,見允浩咬牙硬撐,道:「你讓我割下你背上的皮製這面具,現在傷勢未愈卻急著上路,只怕還沒見到小九,你就一命嗚呼了。」

    「皮肉之苦,不妨事。」

    「可惜我身上沒一寸完好的皮,狼王身份特殊,又不便讓他受這苦楚,這軍中除去一幹莽漢,就只剩小蝶,你生在帝王家,皮肉細嫩,但為人勤勉,肌理又柔韌,女子皮膚過細,男子的又實在粗糙,實在是難為你了。」

    「只要想到不久便可見到小九,這點小苦頭又算什麼?」允浩豁達地笑笑,「一切就緒,大哥,開始吧。」

    燈火萬家,最後只餘下幾簇白火,二更天時,一個乞丐拄著拐杖,拿著飯缽,佝僂著身子踉蹌著走出趙莊,腳裹在一雙破舊的草鞋中,透過縫隙可以看出,那腳上皮肉甚是白皙,而這一雙白皙卻厚實的腳,正緩緩地向景國鳳城而去。

    兩隻白鴿在金玉閣中亂飛,時而棲於柳梢,時而混入一池白蓮中,恍然看去,還道是荷花突然飛了起來。

    在中捏著墨筆,盯著那比翼雙飛的一對白鴿失了神,筆端的墨,一滴一滴地落在紙上,嘴角噙著笑,目光遙遠。

    李煙一進大門,那對白鴿便忽的撲棱著翅膀飛過她面前,嚇得她手一抖,差點將手裡的糕點丟掉。

    驚魂甫定,李煙拍拍心口,又盈盈笑著邁入堂內:「玉公子好雅興!」

    在中眨眨眼,見是李煙,放下手中的筆,身旁的侍女已經接過糕點,放在桌上。

    「這是死軒轅先前命御廚給您做的荷葉糕,滋味美著呢,您趁熱嘗嘗。」

    蓮心揭開那食盒蓋子,便見一個覆著荷葉的玉盤,揭開那荷葉一看,面上浮現出喜色,那盤子本就製成荷葉的形狀,無論大小,色澤,看起來都同新抽的蓮葉無異,而那糕點,又是潔白晶瑩,拼成白蓮的形狀,再鑲以金蓮糖絲,乍一看去,真如鮮活的蓮花一般,煞是漂亮,不禁羨慕地說道:「公子,我這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糕點。」

    在中瞧她那饞樣,又知道這宮中,向來等級森嚴,主子若不吃,下人是決計不能碰的,遂拈起一塊放入口中,那糕點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又透著蓮花的清香,滋味上佳,遂道:「好東西該大夥兒分享才是,你們幾個丫頭也來嘗嘗罷!」

    「玉公子,您心地可真好!」李煙由衷地讚歎,「死軒轅總算眼光還不錯,起碼沒有喜歡上那兩個蛇蠍似的女人!」

    那兩個蛇蠍似的女人指的,當然是華陽、蘇沫兩名貴妃,據說今日,這兩人又以侍婢服侍不周到為由,將兩名宮女送入了洗衣房。

    「煙兒,你這樣心直口快,會給師兄招來大麻煩的,要當心禍從口出。」

    李煙吐吐舌頭:「哼,本姑娘才不怕她們,不過要是死軒轅聽到公子你這麼關心他,非得樂壞了不可,我可得好好保密著,他要問你覺得糕點怎麼樣,我就偏不說好,一定要說那糕點難吃死了,玉公子咬一口就給吐了。」

    「你這樣說,不是給御廚們找難堪麼,好歹是人家嘔心瀝血研製出來的佳品,不能浪費別人的心血。」在中苦口婆心地道。

    「玉公子您有所不知。」李煙示意在中附耳過去,悄聲道,「這糕點根本就不是御廚做的,是死軒轅親自下廚弄的,嘻嘻。」

    在中一愣,沒想到當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胄,連烤魚都考得一塌糊塗的軒轅,現在居然也能做出這麼精美的糕點來,定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吧。當年允浩為了做那道八寶魚,可是苦練了三個月,單是剖魚,就剖壞了一籮筐,更被魚刺刺得手上儘是眼兒,但直到現在,允浩也就只這道八寶魚做得精,其他的菜,燒出來僅僅是能熟罷了。

    「玉公子,你笑起來真漂亮,比那滿塘的荷花好看多了!」李煙眼珠子一轉,看到桌上那幅稱不上畫的畫,奇道,「咦,這畫看起來好……好難懂……」

    她不說好奇怪,只說好難懂,想是為著怕在中怪罪,在中愣愣地看著那紙上暈染開的墨跡,像是一片模糊化的山水,又像是暗夜裡的幾點疏星,脫口而出道:「這幅畫,叫做星河天塹。」

    李煙歪著腦袋研究半晌,才嫣然笑道:「這麼雅緻的東西我可不懂,但看著這畫,總有股說不出的味道。」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說不定你心中的感受是最恰當的呢。」在中也不問她心中那「味道」究竟是什麼,只一句帶過。

    「對了,玉公子,煙兒心頭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李煙十指絞著衣角,貝齒輕咬,明明十分開朗的姑娘,突然變得含羞帶怯,讓在中一時有些不適應。

    「你既是師兄的至交,有話但說無妨。」

    「至交麼?」李煙眸底盪起一泓秋波,「公子,我突然很慶幸自己只是個出身低微的丫頭了!」

    「為什麼?」

    李煙秀眉舒展,一笑燦然:「若煙兒也出身高貴的話,肯定會跟您搶臭軒轅的,這麼說,您明白麼?」

    在中聯想到昨夜李煙刺死皇甫蕭一事,又憶起李煙在軒轅面前沒大沒小的模樣,心下明了,笑道:「其實,人本來是不分三六九等的……」

    「公子,這話您甭說,我怕聽了以後,就不再甘心臭軒轅對您一往情深了。洛將軍說的對,人,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不敢妄想成為他身後替他撫平一切創痛的女人,但我希望他能每天都開心,玉公子,或許您不知道,以前的軒轅,視名利為糞土,這皇位,他壓根不在乎,見了誰也都是一副疲憊的樣子,好似這世間萬物沒一樣能入得了他的眼,但自從遇上公子您後,他學會了如何去爭,有您在這宮中,他臉上的笑都多起來了。」李煙說到此處,怯怯地望了在中一眼,見在中聽得仔細,才扭扭捏捏地說,「公子您也清楚,軒轅在宮裡也沒個體己人,所以,您若是閑了,可不可以多陪他說說話,免得那死人一個勁兒憋在心頭,他身體本來就不好,萬一再……這百姓恐怕又得受流離之苦了。」

    「煙兒,你這話可不對。」在中淺笑著糾正她,「我同軒轅的關係,並不像你想像得那麼簡單,有些事,他可以毫無保留地說與你聽,但絕不會向我透露半個字,他的知己,非你不可。」

    李煙定在原地,想了許久,才漸漸地明白過來:「公子所言甚是,難怪臭軒轅他這麼看重您,若煙兒有這麼個貌賽天仙又聰穎過人的師弟,也定捨不得他讓誰看了去!」

    「以貌取人這點可不好,古來紅顏無數,結局好的又有幾人,容貌是爹娘給的,路卻還得自己走,誰也不能只靠一張臉打天下。」

    「我可沒說公子靠外貌打天下,對了公子,臭軒轅明兒個要上皇法寺上香祈福,他怕您一個人呆在宮裡悶,想帶您一道去,您願意麼?」

    原來繞了一個打圈子,真正想說的是這句。

    在中指尖叩著桌緣,裝作為難地擰著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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