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

「咯咯咯…」

溫晁嚇得三魂七魄飛走了一半，腿下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那鬼娃娃一點點從王靈嬌的嘴裡爬出來，渾身沾滿了污血和碎肉。

「別過來…別過來…溫逐流…溫逐流！！！」

笛聲戛然而止，那鬼娃娃一屁股坐在原地，似乎有些不高興，賭氣得錘了錘地。溫晁見它不再行動，連滾帶爬的推開門跑到院子里，腳下沒留神台階，整個人栽倒在地上，忽然聽到腳步聲，有人停在了自己面前。溫晁被嚇怕了，不知道面前是人是鬼，哆哆嗦嗦半天才抬起頭，眼前是一雙黑色的靴子，緩緩向上，入眼的是黑色衣擺，寬大的袖子垂在溫晁眼前，袖口滾了一圈紅線。見他如此狼狽，這人低聲笑著。

「好生狼狽啊…溫公子。」

溫晁猛地抬頭，這人逆著月光，五官凈是陰暗看不清楚，只是雙眼中那抹森紅的怨恨格外清晰。

「魏…魏無羨！！！！你！你是人是鬼！！你別過來！！」

溫晁手腳並用得往後退著，只覺得手掌上滑膩膩一片，抬起手借著月光一看，竟全是鮮血，這才抬頭環顧四周，院子里所見之處都是穿著炎陽烈焰袍的溫家修士，或躺或趴，死相不一但都即為慘烈。手法十分兇殘，處處皆是血腥和斷肢。

「我是人是鬼？哈哈哈哈！溫晁！你也有怕的時候！當初你把我扔下亂葬崗時，還記得我說了什麼嗎？我說我死了，便要化為厲鬼，詛咒你們岐山溫氏上上下下！讓你們不得好死！」

魏無羨向前一步，溫晁便後退兩步，嘴裡哆哆嗦嗦不知道在說什麼，最後只能匯成三個字。

「溫逐流！溫逐流！！！」

「哈哈哈哈哈哈！你還在喊他啊？你覺得，現如今，你的那條狗，還能護得了你嗎？」

「你是鬼！你是鬼！！！別過來！！！！！！」

魏無羨嗤笑一聲，舉起陳情，笛聲十分凌厲，似乎在催促，比起之前的曲子夾雜著更多的不耐。屋子裡的鬼娃娃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溫晁手邊，溫晁嚇得破了膽但是鬼娃娃只是卻彷彿沒有看到溫晁一般，徑直爬向了魏無羨，坐在魏無羨腳邊，像是一個真正的小娃娃一般乖巧，吮著手指。忽然高興地抬起手，指著溫晁身後。

「阿…阿娘」

溫晁聽到身後有什麼掉在地上的聲音，僵硬得回過頭，發現是剛剛已經死了的王靈嬌，耷拉著脖子，嘴巴還是保持著大開的模樣，肚子已經被剖開，剛才就是腸子掉在地上的聲音。因為鬼娃娃從嘴裡爬了出來，聲道被毀，成了走屍也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咔咔的聲音，那是血塊在喉嚨間滾動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王靈嬌快要觸到溫晁時，一個黑影忽然出現將王靈嬌撞了出去。魏無羨唇角微勾，笛聲未停。那黑影就是溫逐流，只不過，溫逐流的右臂已經沒有，傷口處層次不齊，一截骨頭還露在外面，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將皮肉撕了下來。溫晁像是看到救星，抓著溫逐流的褲腿。

「溫逐流！快救我！！快救我！！！！」

「呵呵呵呵呵……」

一個面容鐵青的女人從魏無羨身後閃出，口中陰切切笑著，口中嚼著一隻手掌，想來就是溫逐流沒有了的右臂，已經被這女人吃得只剩手掌。

魏無羨輕輕道：「去吧。」

女人和鬼娃娃一齊沖了出去，瞬息之間便到了溫逐流的身側，遠處被撞飛的王靈嬌站起來，喉嚨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改剛剛行動緩慢的樣子，衝到溫晁身前，一手掐住溫晁的脖子。

溫晁兩手去掰王靈嬌的手，但是凶屍力大無比，再加上魏無羨的笛音，宛如禁錮一般。就在頸骨將要被碾碎時，王靈嬌又忽然放手，整個人撲了上去用尖利的指甲撕扯著溫晁，特別是在腹部，像是也要把溫晁開膛破肚一般。

此時，魏無羨站的地方彷彿修羅地獄，陳情催得愈緊，戾氣便愈發圍繞著他。藍曦臣和江澄趕到時，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這…魏公子…」

藍曦臣是第一次見人使用如此狠毒的邪術，驚得說不出話來，手上緊緊握著朔月。反倒是一旁的江澄，見怪不怪似的，依舊是蹙著眉頭冷哼一聲。

「兄長。」

藍忘機一手抱著昏迷的小溫苑，一手扶著溫情。目不斜視與藍曦臣問好，不遠處的笛聲，溫晁的慘叫聲，凶屍的陰笑聲，他好像一概聽不見似的。

「忘機…這，魏公子……」

藍忘機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溫情，在聽到溫晁的慘叫聲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揮開了扶著自己的藍忘機。從地上撿起一把劍，一步步走向他。江澄跟在溫情身後，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是看了溫情渾身的傷痕，肯定不可能是魏無羨做的，想來也是因為溫晁。

藍曦臣看了看自己弟弟，深深嘆口氣，留在了原地。

魏無羨停下吹笛，轉回身看見向自己走來的兩個人，上前一步扶著溫情。

「溫情，你如何了？」

只是溫情並不理會，只是揮開魏無羨的手，拖著劍，走到了已經被王靈嬌撕開肚皮露出腸子的溫晁。血流了一地，但是還沒有死。溫情像是沒有看到旁邊不成人形的王靈嬌，舉起劍，狠狠刺向溫晁的手，將他釘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溫逐流聽見溫晁的叫聲，不顧撲在自己後背上啃食的青面女人，想要轉身去救溫晁。但那鬼娃娃先一步將一直手全部插/進了他的小腹，伴隨著鬼娃娃咯咯咯的笑聲，另一隻小手也跟著撕開皮肉，在丹田處一番掏挖。再抽手，一顆金丹正在鬼娃娃手中。

那小娃娃馬上綻出笑臉，兩隻手捧著金丹，獻寶一樣舉著送到了魏無羨面前。魏無羨也不覺鬼娃娃滿頭滿身的血腥，手掌在娃娃頭上拍了拍像是讚賞，接過那顆金丹在手中把玩。

「化丹手，沒了金丹的滋味，怎麼樣？」

說罷，就在溫逐流的面前，生生將那顆金丹捏碎。

沒有了金丹的溫逐流愈發招架不住女鬼的撕咬，鬼娃娃得了魏無羨的誇讚更是賣力，兩隻鬼圍著溫逐流，不多時，便是將人啃得只剩下半個，但命還在，在地上不住得抽搐。半邊臉也沒吃沒了，嘴裡嗚咽著，雙眼依舊是看向溫晁的方向。直到溫情面無表情的舉起劍刺向溫晁的喉嚨，溫晁身體劇烈掙扎著，但是一時間又不會死掉，口中咳出大量鮮血，溫情握著劍柄轉動，讓劍在溫晁的喉嚨中旋轉一圈，生生剜出一個洞，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都痛苦的抽搐。

這時，一直看向溫晁的溫逐流，才停止抽搐，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