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周末，霧秋照例來彙報工作，地點是一家火鍋店。

他剛成神不久，之前一直都在閉關修鍊，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千年，對人類文明的發展一無所知，後來出關了，第一件事就是到人間遊玩，體驗各種以前從未體驗過的事物。現在他接替了白忱上神的工作，與白晟一起管理六界姻緣，便時常借著向白晟彙報工作的由頭出來玩。上次選的地點是KTV，白晟硬著頭皮聽他幹嚎了三個小時的《愛情買賣》，現在又選了火鍋店，不知道要整什麼幺蛾子。

尹三味卻是對此行很是期待。一方面由於經濟問題，她和白晟已經好久沒有吃過火鍋了，這次霧秋掏錢，她當然要去蹭一頓；另一方面是，前兩天她生日，白晟帶著她去逛了本地最大的商場，買了一條價格不菲的連衣裙，她正愁著沒人欣賞，這不，霧秋的微信消息就到了。

臨出門前，白晟給她梳了好半天的頭髮，又在她反覆的要求下勉強同意了讓她塗口紅，尹三味才美滋滋地上車了。

對此白晟很不認同，在車上還在念叨：「小孩子塗什麼口紅？」

尹三味翻了個白眼：「我又不小了好不好！我都幾千歲了！」

「……」

白晟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似乎真的只有他一直把她當成小姑娘……

尹三味透過玻璃的倒影欣賞自己的唇色，邊道：「你看現在的女生哪個不化妝啊，我懂的，你就是捨不得錢給我買化妝品。一支三百塊的口紅你都嫌貴，摳死了。」

白晟忍不住道：「那你少買了麼？出一個新色號就下單，經過我同意了麼？」

「那事後不也被你嘮叨了半天？」

「……」

尹三味又沒臉沒皮地湊過來：「你看我今天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白晟幹脆地閉上了眼睛。

明明不化妝就很漂亮，怎麼就非得抹那些亂七八糟的唇膏，跟個妖精似的。

小小年紀不學好。

2

經霧秋一對比，白晟更顯得古板過頭。

「大小姐今天可真漂亮，尤其是這個口紅，特別顯白，跟裙子太配了，看得我眼前一亮。」俊逸的青年笑意吟吟地把尹三味從頭到腳誇了個遍，誇得她幾乎要飄飄然，臉蛋都變得紅撲撲的。

白晟看不下去，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尹三味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在他旁邊坐下要求他給自己涮毛肚。

「所以，這個季度的報告就在這裡了，請您過目。」隔著蒸氣，霧秋把一沓文件遞過來，白晟迅速地翻了一遍，心裡有了數。

「白晟白晟，毛肚熟了，快撈！」

白晟幫她把毛肚撈出來，又被嫌棄煮過頭了，只能面無表情地吃了重新煮。尹三味順手拿過他手邊的文件，正好翻開第一頁，目光落在上面的日期上，一怔，急忙掏出手機看新聞。

果然，通知欄已經炸了，各大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標題取得五花八門，內容大差不差——

山水中游董事長唯一千金端木漓竟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看著照片上美得驚心動魄的年輕女子，尹三味倒吸一口涼氣。然而她還沒等緩過勁來，又一條新聞轟炸了整個互聯網。

「端木漓現已被一女高中生殺害，屍體被分成三十餘塊，同時該女高中生畏罪自殺，與端木漓一同沉入護城河！」

尹三味眼珠一顫，把手機遞給白晟，白晟垂眸掠過一遍，把毛肚夾到她盤子里，波瀾不驚地道：「這回正好，可以吃了。」

3

喬甜於黑暗中睜眼，對上雪白的天花板。

她反應了片刻，猛地尖叫起來。一張精緻漂亮的臉出現在視線範圍內，塗著復古色的口紅，微笑地看著她。

「孩子！我的孩子！端木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端木漓握住她冰冷的手。

「他已經變成了一堆碎肉，我想你不會想要多看一眼的。」

喬甜崩潰地哆嗦起來，端木漓有些無措：「你現在想看嗎？可是，可是我已經叫人把他衝進下水道了……」

晚些時候，有人送來了一個盒子，喬甜只看了一眼胃裡就是一陣翻湧。盒子上面貼著一張紙條，是專屬於端木漓的優美字體，寫著：「因為你想看，我才特意叫人去撈上來的。」

喬甜把盒子與紙條一起順著窗外丟了出去，扒著窗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樓下，身穿大紅色毛呢大衣的端木漓恰好路過，那堆碎肉就散落在她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端木漓的腳步頓了一頓，微微仰起臉，視線與樓上的喬甜相觸碰，日光灑在她面上，溫柔得不像話。

喬甜只覺得如墜冰窟。

片刻後，有個矮個子男人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道：「小姐說了，你才剛流產過，要好好休息，不要老是吹風。」

喬甜重重地摔上安裝了鐵柵欄的窗戶，在男人的監視下回到床上躺好。男人點了點頭，打開電視機，播放端木漓特意為她準備的電影。

音量被調到最大，女子浪♧叫的聲音與男人的粗喘交纏在一起，在喬甜耳邊炸響。她痛苦地捂住耳朵，把自己整個人都縮進被子里。

這裡是端木漓名下的別墅，在遙遠的郊區，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十五天。

也可能稱為囚禁。她已經被端木漓囚禁十五天了。

她不能離開這間屋子，不能使用一切通訊設備，每日都要忍受來自端木漓的精神折磨。

是的，精神折磨。

每天早上四點半就要被人強行弄醒起來看恐怖片，中午端木漓會親自來看她，對她說一堆神經質的話，下午則會被迫觀看端木漓精心為她準備的視頻。這些視頻的內容都很詭異，有些是類似於今天看到的這種性♧交場面，有些是把小動物折磨死的過程，有些是精神恍惚的人對著鏡頭自言自語，有些是扭曲的動態空間。但凡有人物的片段都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性♧交的人也不止一個，有的時候是多人，甚至還很血腥，比如第三天下午端木漓送來的那個，畫面里兩個女人被五個男人玩弄，正當喬甜面紅耳赤時，其中一個男人突然搬過來一個箱子，打開之後，鏡頭移近，有三四條蛇正盤踞在裡面，冷冰冰地吐著信子。

喬甜瞬間白了臉。

男人抓起還在扭動的蛇就往女人的下♧體里塞，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拚命想要往外爬，手指甲都折斷了，腳踝卻被男人輕鬆握住，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喬甜就眼睜睜地看著那截露出的蛇尾一點點縮短，地板上的兩個女人痛苦地扭動著，嗓子里發出變了調的哀嚎。

從那之後，喬甜一看見白花花的肉♧體就會顫抖得停不下來。

每到飯點也會有人來送飯，一日三餐一頓不差，但是送什麼食物也都是按照端木漓的意思，比如第一頓就讓喬甜接受不能的烤毛雞。

然而後來她才意識到，那其實已經算是最正常的一道菜了。

烤蠶蛹、烤蚯蚓、昆蟲宴……一開始喬甜還極為抗拒，寧可餓著也不肯吃，端木漓也不勉強，就耐心地等著，等到三四天後，喬甜流著淚一口口咽下那些東西。到現在，不管端木漓拿來什麼，喬甜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了。就連今天拿來的胎盤湯，她也沒皺一下眉頭。

除了這些之外，這間屋子裡還有上百個針孔攝像頭，藏匿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全方位監控著喬甜的一舉一動。一開始她還會感到焦躁，後來幹脆以翻找這些攝像頭為消遣了。

這些總能勉強忍受，但這一次，端木漓殺掉了她的孩子。

那是她和池樹的孩子。

昏暗的房間里，池樹被綁在角落的椅子上，渾身上下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面上卻被清洗得幹幹凈凈，奄奄一息地闔著雙眼。喬甜也被幾個男人拖著到池樹腳邊，被按著灌下那碗墮胎藥。

池樹痛苦地湧出眼淚。

「甜甜，甜甜！」

「啪！」

清脆的巴掌聲落在池樹臉上，浮起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壯漢收回手，看向端木漓，端木漓微微笑了一下，附身向喬甜解釋。

「有點吵。」

腹中傳來刀絞般的劇痛，喬甜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殷紅的血順著大腿流出來。端木漓在旁邊坐下，聽著慘叫聲悠閑地喝咖啡。

喬甜掙扎著望向她，正撞入她漠然的目光。端木漓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忍一忍就好了，很快就沒有那麼疼了。」

「為什麼……」

端木漓站起來，走向她，蹲下撫摸她的臉。

「你們好過我就不舒服，你們倒霉我就興奮，這樣的解釋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