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你個死直男,你有個屁的前男友!
小說: 殺人的小說 作者:岐夬 字數:6219 更新時間:2021-02-19 08:19:18
022
我嚇得一激靈,撲過去,一把抱住林金草的腰,林金草不知怎麼的,腳滑,沒站穩,被我撲倒在了路邊的草叢裡。
林金草大叫一聲,「啊!我的腰…嗚嗚…」
「金草,你怎麼了?」
我就著月光,要把他扶起來。只看到他手捂著自己的腰部,臉上是痛苦的表情。
林金草說,他的腰好像是磕到草叢裡的石頭上了,疼得要命。
我坐在草叢裡,朝他湊過去,掀起他的兩件衣服,要幫他看看有沒有破皮。
我把手機燈照在他後腰上,只看到那個半邊的翅膀紋身,完全沒有看到任何破皮的跡象。我摸著他腰周圍的一側,問他,「哪疼?磕哪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林金草說,「還是去看看吧,感覺熱,辣辣地一陣疼,好像後腰右邊整一塊肉都變糟了一樣,嗚嗚。。疼。」
我摸著他說的右邊,問他,「是不是這疼?」
他說,「對,那附近全都疼。」
我說他活該,「誰讓你往你爸墳上撒尿的,報應不爽了吧?」
林金草說,「什麼報應?不是你推得我,把我推倒,才撞石頭上的?」
我說,「你先嚇唬我,我才不小心把你推倒的,我本意不是要推你。」
「行了,別說了,扶我起來。開車送我去醫院看看,看我這老腰是不是廢了。」
我說,「哦。」然後把他扶了起來,林金草害我一晚上沒睡不算,還陪他開車來這麼遠的地方瞎折騰,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慚愧啊。
不過看在他以前也算挺「照顧」我的份上,我是不該和他計較這些的,我應該對他好一點才對。但是又想到,居然是表哥安排他來「看管」我,想想他好像也沒起到什麼「看管」的作用,頂多就是充當我表哥的眼線,隨時可以給表哥彙報,我又幹了些什麼事。
但又想想,表哥管我那麼多幹嘛呢?
表哥奔他自己的事業和前程,忙都忙不過來吧,怎麼會管我呢!還有林金草,居然還那麼「聽」我表哥的話,簡直就有病。
又想到之前林金草在家裡給我做飯,那些飯菜那麼合我的口味,甚至連廚藝都很像我爸的水準,我不得不懷疑,那些菜就是我表哥以前教他燒的。而我表哥的廚藝,那是深得我爸的真傳。我之前一直以為是從天而降的陌生人,原來和我的家人羈絆這麼深。
想到這些,就覺得,既然我和表哥親如手足,那我也應該把林金草當成「兄弟」看待。至少我應該嚐試去理解他的所作所為,在適當的時候,能幫他,就幫他一把,是做兄弟,做朋友應盡的一份義務和情誼。
我對他好一點是應該的,只要沒證據證明,他的確犯了罪,我還是要公平對待他,他本質上對我不壞,甚至在這兩年裡,他給了我很多依靠和陪伴,他一直也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甚至有時候我們還是彼此宣洩情緒的垃圾桶,今晚上他說不定只是在說氣話。
我把林金草從草叢裡扶了起來,好心地問他,「還能走路嗎?要不要我背你?」
林金草笑著說,「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背我的話,那我就滿足一次你的心願。」
我說,「林金草,你真是臭屁。難不成你真把我當你的舔狗了?該不會是當年鍾武藝也是這麼跪舔你,你才把他帶來墓地里,讓他看你是怎麼在你爸的墳前面撒尿的吧?」
林金草說,「你總算說對了一次。」
我說,「以前聽你的描述,我還以為你是彎的,他是直的,你一直糾纏他。其實完全是反過來的,對吧?是他一直糾纏你,你後背上的另一半紋身,也不在鍾武藝的身上。你明明不喜歡他,一提到他,還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嘔,簡直讓人想吐啊。
鍾武藝死了,你也不在乎,什麼「啊,他是我前男友」,都是瞎話。你個死直男,你有個屁的前男友?你每天說那麼多的謊話,良心不會痛嗎?總是說謊話的傢伙,品質大大地壞吧?林金草,你怎麼能這樣,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撒這麼多謊來騙我?還是說,你就是一個撒謊慣犯,對誰都撒謊,一定是這樣的對吧?撒謊精,林金草你這個超級無敵過分的撒謊精。」
我扶著林金草繼續往外面停著車的地方走。他什麼都不回答,只是低垂著頭走路,一副看起來很脆弱,完全直不起腰的樣子。
我問他,「你為什麼不回答?啊?」
林金草說,「這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
我問他,「裝gay很好玩嗎?嗯?」
林金草說,「就是很好玩啊。」
我真是無語了😓,真想把他推倒,再摔他一個大屁.股墩!可惡的臭林金草!
林金草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還嬉皮笑臉地問我,「那你呢?裝直男好玩嗎?」
我說尷尬地回答,「一點都不好玩。」
林金草劈頭蓋臉地就開始訓斥我,彷彿他一點不愧疚,彷彿問題全部出在我這裡似的,「對啊,一點都不好玩,那你還裝直男,裝給誰看呢?難道是裝給你表哥看嗎?你什麼樣,你表哥會不知道?還是裝給你爸看?你爸他管你了嗎?
難不成是裝給我看?哎呀呀,行啊友仔,原來你專門演了這麼出好戲給我看呢!我該說榮幸,還是該為你尷尬地演技拍手叫好呢?裝直男?你還給我裝?」
我說,「我什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林金草說,「不過也是。你怎麼樣,確實和我沒關係。但以前都是你,纏著我一遍又一遍地追問鍾武藝的事,我本無心騙你,但你又太愛聽故事,我只是順著你的想法,編了些你期待的故事給你聽而已。是你想聽什麼,我才說什麼給你聽。都是你在引導我編故事,也是你在引導我和你說那些曖昧的話。」
林金草你除了說奇怪的話,還親我了吧?之前說這些那些,不就是相當於勾引我嗎,臭林金草果然,真的是一個可惡的怪咖!
我說,「所以說,你們之前的校園生活,一點都不值得羨慕,對嗎?」
林金草說,「說到以前高三的時候,鍾武藝挺陽光爽朗一人的,當朋友確實挺好,但後來我也沒想到他對我有那些想法。
不過,也可能是我本來就是招gay的體質吧,上學時候雖然沒怎麼遇到過這種事情,但後來簡直太多了。
還有鍾武藝這次,是他鬧得太認真,怎麼和他解釋他都不聽,以至於鬧出後面那些事情來。如果非要說誰有錯,那當然是鍾武藝的錯,他錯把自己的一廂情願,粉飾成所謂的「愛情」。
友仔,你記住我的勸告,直男可以把你當兄弟為你兩肋插刀,也可以和你過家家卿卿我我,但不可能動真格地跟你玩什麼「愛來愛去」的無聊遊戲。即使你為直男哭紅了眼睛,直男也不可能為你動心。
不是我們直男太絕情,而是我們壓根就沒有你們的那種感情,不是我們要故意傷害你們,是你們自己感覺到受傷害。」
我說,「鍾武藝他人都死了,這可不是你一句「受傷害」就解釋得通的吧?你這麼對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會半夜睡不著嗎?」
林金草說,「我已經說過很多次,鍾武藝的事,純粹就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他自己喜歡男的,也是他非要喜歡我,更是他自己不顧一切地撲上來,這誰攔也攔不住,我對他什麼態度,他心知肚明。我和他說明白了的,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我能怎麼辦。至於後面遇到什麼傳銷,也完全就是他拉我下的水。」
「林金草,你也太冷血了,你怎麼能把你們的關係,就這樣推得一幹二凈呢?」
林金草說,「不是我冷血絕情,而是我和他本來就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些事情。我和他的事情,都是你自己想像出來的啊,友仔。
有時候看你在論壇里更的連載,我是真的佩服你的腦補能力。甚至比你表哥厲害。你表哥也就十年前他讀高中的時候,寫寫韓寒和郭敬明的同人小說《上海絕戀》。
你倒好,現在學你表哥寫同人小說,把周圍的人,全寫進去了不算,還罔顧事實,費力地捏造了那麼多莫須有的東西,你自己編的那些內容,你看了都不覺得尷尬的嗎?你爸看到他又會怎麼想?你表哥呢,他又會怎麼想?」
我問他,「你現在還在看我表哥論壇上的連載嗎?」
林金草說,「當然在看。你表哥和你,你們兩兄弟,一個有殺人妄想症,一個是個戀愛腦,我都受不了你們兩兄弟了。」
我哭了,其實我寫的垃圾根本沒人鳥。
林金草說得沒錯,我是個戀愛腦,我啥也不懂,啥也不會,啥也寫不明白。
可能林金草是我在那個論壇上唯一的真實的讀者,他居然肯花時間,把那些狗屁不通的垃圾全看完了,落淚。我落淚了。
但是我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依然嘴硬地說,「既然覺得受不了,你別看啊!」
不,我求求你看,金草。再差勁,你也看看,我在心裡卑微地默念。
林金草說,「但是你表哥寫的故事就是很吸引人啊。你表哥,在他的故事裡,把我塑造成一個殺人犯了,才幾歲就敢殺了自己的全家,後來我又殺了我暗戀的高中中文老師,還殺了追求我的同班班代,再後來我還把我爸以前的情人給殺光了,最後我連你們兩兄弟都給殺了,我把我媽綁在椅子上,讓她看著我是怎麼和你楊友仔的屍體苟合,又是怎麼用刀肢解男人的軀體,唉,你表哥這傢伙啊,怎麼寫出來這些東西的,簡直又變態又帶感。小說名字也起得挺非主流——《怎樣由愛而殺人》,一聽就能吸引有抖s潛質佔有欲超強的暗黑病嬌。要說,我給你編的所謂的故事的靈感來源哪裡?還不是來源於你表哥。真實的我,是這麼無聊和慫,完全沒有你表哥寫的小說扭曲變態、有意思吶。」
要是你真像我表哥的小說里寫的那樣,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的話,那早該拉去槍斃了。
我嘆了口氣說,「我沒想到,你和我表哥早就認識,我還以為表哥會寫那些故事,完全是因為我在表哥面前不停地提起你。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和表哥之間最常聊到的話題就是你,我們每次不管說什麼,總會扯到你,然後就討論你的故事。而我平時和你說話,卻總是扯到我表哥。到現在我才知道,我是這樣尷尬地處在你們之間。」
林金草說,「這有什麼,你表哥聯繫我的時候,我和他能說什麼,還不是就只討論你。討論你又惹了哪些麻煩,又欠了多少債,討論你為什麼開始沉迷於網路,還討論為什麼你會朝著「越努力越廢物」這個方向發展……友仔啊,你是有心的,但總是辦不成事。」
是嘛(○m○)?在人人都追求成功和體面的時代,我承認自己現在的確一敗塗地。
林金草又一副事不關己,嬉皮笑臉地樣子,接著說,「不過啊,還是你表哥的連載把我寫得更有意思。我在你那破爛小說里,我就是個哭唧唧的可憐蟲。時而神經質,時而無能狂怒,人物形象一點都不立體不算,大概非常惹人厭吧。對於怎麼塑造出更討喜的人物這方面,你和你表哥相比,那是差太遠了。」
對,林金草說得對,我大概真的寫不出來那種讓人喜歡的角色,我寫的角色總是有極度軟弱的一面。我也只能寫出來全身上下都是臭毛病,為人品質還不好,又滿是道德污點,性格還很差,讓人覺得很煩人的角色。
因為我自己就是這樣差勁的傢伙啊。因為我沒有接觸過多少人,我描述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動了殺念想殺的是自己,產生悲憫之心,無法狠心下手的,也是友仔我自己。
我說,「我確實比不上我表哥,我承認。畢竟,我連句子都寫不通順,常識也很缺乏,我就知道個酒精蒸發吸熱,連個化學方程式都寫不出來。
我表哥他大我6歲呢,他最起碼是大學部畢業,還有工作經驗,是正兒八經的成年人,有生活有閱歷,還有穩定收入,心態也健康積極,他這樣正常的人,寫起「變態」的小說,那還不是和鬧著玩一樣。
他在論壇里寫連載,怎麼說也就是玩票性質吧,覺得工作不爽了,來發泄一下,覺得生活又太爽了,適當地開心炫耀一下,表哥他也許就是這麼個心態吧。
我不同,我和他太不同了,我就國中學歷,過的日子也是亂七八糟,寫的東西肯定也是前後矛盾,前言不搭後語,我寫的東西想表現「痛苦」,那是因為我真痛苦。
但是我的這些所謂的「痛苦」,太過於私人體驗了,很難引起別人的共鳴,而比我過得還差的那些傢伙,陰溝里很難改變命運的人我也見過,他們看到這種東西,只會覺得這是無病呻,吟。也有可能,他們只會覺得我是自己作死,是活該,是自找的。
可能缺乏訓練和我心智不夠成熟,要麼也可能是我缺少悲天憫人的胸懷,不知道去感悟眾生,沒有人文關懷,整天就只盯著自己眼前的這一畝三分地寫,寫我出生的地方度羅寶蜃,我打工的地方溪州西鼠,寫我身邊的人——林金草。但寫出來的悲劇,卻像笑話一樣荒唐。我連讓角色和大家產生共鳴這一點都做不到,怎麼可能比得上我表哥。」
嗚嗚嗚,我表哥太棒了。我好差勁。
我已經夠受傷了,林金草還繼續給我補刀說,「你非但比不上你表哥,你還處處模仿你表哥。友仔,關是模仿別人是不行的,要自己動動腦子才行,只會模仿、複製和「抄襲」,活在別人的影子之下,有什麼意思?」
我說,「對。你說得對。但我該怎麼辦?」
林金草說,「自.殺吧。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出問題的人。你自.殺了,就沒事了。」
我沉痛地感嘆到,「啊。人活著為什麼這麼壓抑呢。嗚嗚555~。林金草,你說,你讓我自.殺,但是你自己怎麼就不去自.殺呢?」
林金草說,「我記得國小的時候,有一次我拿了刀想著要割.腕。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割.腕之後裹在被子里睡覺,然後等著第二天被人發現,嫣紅的鮮血染紅白色的被褥。但是當我真的拿到刀子的時候,我很害怕刀子不利,因為我怕疼。刀子不利,我會疼一晚上甚至更久地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流幹,那完全沒什麼美感,甚至愚蠢殘酷無比。
到了國中的時候,我騎著單車出去兜風,那天我非常想找一個湖,就那麼直接跳下去,那種感覺強烈得無法剋制。但等我真到那個湖的時候,看到了下面有人在洗衣服。我坐在湖邊,看了一下午別人洗衣服,黃昏時候我回家,把自己的衣服給洗了不算,還幫我媽洗了衣服,那是我第一次幫她洗衣服。那時候家務有家政,洗衣服也不用自己動手。
再後來我再大一點,念高中了,又買了小刀,有一天就是覺得特別難受,我就給自己身上來了一刀不算,還在你表哥手上也劃了一刀。那天,他來我家裡,給我輔導作業,等我真的見到血從他手上留下來的時候,就覺得心裡非常後悔,因為這一刀下去,留疤了,留下的疤痕讓他後來驗不上兵。
你表哥那天,捂著自己流血的傷口,情難自已地和我哭訴說,他不久前才失去了家人,父母因為意外一個跟著一個,全離開了人世,最親近的叔叔在老家的監獄裡坐牢,叔叔的兒子也輟學失蹤了,家裡的資產因為叔叔的關係,還全被凍結了,助學貸款遠不夠交大學的學費,都怪自己當年任性,作文非搞一個零分出來,結果上了三本,學費才貴這麼多。出來打工當家教,還好來了我們家,能按時給他發工資,還經常留他吃飯。他說他以後也會好好輔導我的,讓我振作起來,遇到難過的事,可以和他說,他還說,我和他表弟也就是你一個年紀,他一直把我當成弟弟看待。我也沒和他說,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說學習壓力太大,總是呆在家裡太悶,後來他就經常帶我去打球。
那以後,我沒有再動過任何傷害自己的念頭。相反變得特別地惜命,每天都要好好吃飯和睡覺。」
林金草講到這裡,我就忍不住追問他,「我表哥他,以前是不是喜歡過你?」
林金草說,「是。」
「什麼?他親口和你說的?」
林金草點頭說,「嗯。」
「啊!不要!怎麼會這樣!」
我最大的情敵,竟然是我表哥而不是鍾武藝!嗚嗚嗚,我萬萬沒想到,啊這。
「你表哥這人,就心太軟。」
「嗚嗚嗚,我表哥他好可憐。嗚嗚~表哥…那是不是我表哥他教你做的菜?
「是。」
「啊啊啊啊!我想殺了你林金草!!」
「別。要是你表哥那時候不教我做菜,你現在又怎麼能在遙遠的異鄉吃到家鄉的菜呢?」
「林金草,你怎麼這麼過分。你和我表哥以前,沒發生過什麼關係之類的吧?」
「怎麼可能發生。我是直男,當然不會去和男的發生什麼關係。你表哥很會照顧人,也確實在那個時候對我造成了一些影響,到現在我心裡的確還對他保留著感激之情…」
「那你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過?」
「當然是沒有咯。」
「那我表哥現在還喜歡你嗎?」
「應該早就不喜歡了吧。你表哥現在很少聯繫我,聯繫我也是問你的事情,只要你一闖什麼禍,他對我就兇巴巴的,也有威脅。想起你表哥以前的樣子,真的很溫柔,也挺害羞內向一小伙,心底應該也算善良吧。」
「那你以前有沒有欺負過我表哥?」
「應該算欺負過的吧。不過風水輪流轉,現在是他發達,我落魄了。是我低頭求他。而幫他照看你,既是還他的人情,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因為我一直讓他幫我找張嵩雷。」
我問林金草,「你那麼執著地要找張嵩雷,到底是想幹嘛?你該不會是要像我表哥的小說里寫的那樣,把他給殺了吧?」
林金草說,「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
「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澳門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