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楊友仔,假直男,真深櫃
小說: 殺人的小說 作者:岐夬 字數:2759 更新時間:2020-11-23 00:31:05
007
林金草在小本子上寫了以下幾點:
⑴每個月一半工資交給林金草,直到交夠十萬為止,另外一半能存的要自己存起來。
⑵堅持工作,不準整天在宿舍躺屍,以賺錢為第一要義,以攢錢為第二要義。
⑶心情不痛快的時候,要告訴林金草,一起出去兜兜風,不要一個人喝悶酒。
⑷每星期必須和林金草打掃一次宿舍衛生。
林金草把筆記本遞給我看,問我,「能做到嗎?以下四點。」
我點點頭說,「可以。」
林金草說,「別嘴上說,可以呀!到時候又什麼都不做。要不是你還欠我錢,你以為我會管你嗎,楊友仔?像你這死樣,整天沒完沒了地玩手機,真的會猝死的,你知道嗎?」
我說,「我知道。」
林金草說,「知道你還玩?」
我說,「畢竟手機是最方便、最廉價、最觸手可及的娛樂了。你就說,真要我出去嫖,娼,就算我有那個閑錢,也沒那個膽兒。」
林金草說,「誰說要你去嫖了?」
我說,「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我對三次元女性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覺得自己沒法以正常的那種心態去接觸她們,一看到好看的女的,我就希望她是個不會呼吸的紙片人,一想到仙女也會放屁,我就心裡難受。」
我當然不敢說自己是黃,片兒看多了,把腦子看壞掉了,不然林金草可能會動手打我,以前他就非常反感,我的這種死宅言論。
可能想到了,我是個有爹生沒娘教的臭崽,他又勉強原諒了我。我也有點驚訝,自己原來這麼清楚地知道他的打點在哪裡,清楚自己說出什麼樣的話,鐵定要挨他的打。
我這個人比較死皮賴臉,如果只是吵鬧那種打,我是不會還手的。
比起還手,我更喜歡一動不動地待在那裡給他打,也許你要說我這是老M了呀!你說是就是吧。以前我是挺反感這種說法的,但現在無所謂了。
我還在給林金草解釋,為什麼我覺得「仙女會放屁」是一件讓我覺得心裡難受的事情,但被林金草給打斷了,他反駁我。
林金草說,「為什麼你非要盯著女的不放,仙女放屁都接受不了,只能說明,你根本不適合找女的。你一直以來,也只不過是在反覆地進行心理暗示自己必須得想女的罷了。而且你想像中的那種女性也不是正常的女性,而是物化過的女性形象,你透過被物化過的女性形象來鞏固自身直男的心理預期,說到底在你的這種敘述脈絡下,女性不過是你用來加強心理暗示的一種必不可少的要素。」
行呀,這就是你們念過高中的人的發言嗎?這麼繞,別以為我聽不懂,我聽懂了,只是想讓你說接地氣、好理解的人話而已。
我問林金草說,「什麼意思?」
林金草揉了揉他前面燙得蓬鬆柔軟的頭髮說,「意思就是,你根本不是個直男。」
我很平靜地說,「哦,原來我不是個直男。」
林金草說,「你倒是給點反應呀?」
我問,「你想要我什麼反應?」
林金草說,「你都不問我是怎麼發現的嗎?」
我說,「什麼怎麼發現的,你就亂的說唄。」
林金草說,「說出來你可別不承認!有天晚上你喝醉了,把我按在床上親我,第二天你卻和我說,你那天晚上打賞了一晚上的女主播跳舞,又把卡里的工資給刷光了。我就覺得,你TM的這掩飾得也太明顯了吧?」
其實,我大約的確記得,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來著,但是什麼我親你,我怎麼記得明明是你先親的我啊?!只不過那天,我們都喝大了,都以為對方忘記了,就沒再提起。
我皺了皺眉頭,抓耳撓腮地說,「哦。你的意思就是想說,你覺得我喜歡你是吧?」
林金草不屑地「哼」地了一聲,又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說,「不是!我只是覺得,你亂花錢在女主播身上,只是在欺騙自己而已。」
切!到底是誰欺騙自己了?明明是你林金草做賊心虛,然後現在在這裡先發制人!
我說,「你要覺得我對你有想法,覺得我不是直男,那我們最好還是別住在一塊了。」
林金草說,「不行!我不好好看著你,你又自尋短見或者直接跑了,我的錢怎麼辦?」
「說到底還是錢。」
「當然是錢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我縮進被窩,蒙住頭打算眯一小會。
「起來,不準睡,簽字!」
林金草把本子丟給我,我沒拒絕,而是很爽快地簽了字,然後說,「把它貼在牆上吧,我可以每天看見。」
林金草問,「和你的遺照貼在一起嗎?話說你牆上貼的這黑白照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很想給自己上香,於是下午我就照相館拍了黑白照。如果你非要從我的行為中解讀出來什麼,那你就當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吧。」
林金草說,「原來你準備改過自新?」
我說,「也可以這麼說吧。」
林金草笑著看著我說,「看到你突然變得這麼懂事了,為父心裡覺得很安慰。」
我也笑著說,「看你一直這麼為爸爸著想,爸爸也覺得很開心。」
要說男生宿舍裡面,最常見的關係是什麼關係,大家都知道當然是互為「父子關係」。
說完我就捂著肚子,鑽進被窩裡笑,林金草掀開我的被子說,「別笑,快起來去洗澡,洗個澡再睡,臭臭的你睡得著嗎?」
我說,「我剛剛才洗過澡,洗得幹幹凈凈的,哪裡臭?又怎麼可能會臭?」
「真的嗎?我聞聞。」
林金草撩起我披散的一縷頭髮,聞了一下,又把手撐在枕頭上,湊過來聞了聞。
我問他,「臭嗎?」
林金草說,「不臭,還有點香香的。」
林金草又說,「等等,不對!你身上這香味怎麼這麼熟悉?你TM的偷用我沐浴露!」
我說,「我沒有偷用你的,我只是覺得你的洗澡液比較好聞,然後和你買了一瓶一模一樣的而已,不信你去看,裡面有兩瓶呢!」
土狗,沐浴露就沐浴露,還叫洗澡液!
林金草說,「哦,是這樣。那可能是死老鼠臭,你床下面可能有隻死掉了的老鼠,我一坐你床邊就覺得有一股味,你沒聞到嗎?」
我打了一個寒顫,覺得空氣中確實瀰漫著淡淡的霉味,那是南方亞熱帶氣候,冬天陰濕的出租屋裡,很難避免的一種氣味。
因為細菌滋生得很快,黴菌也長得快,空氣很潮濕又沒有足夠的光照,當然要發霉。
林金草和我一起,把床下面的一堆雜物拉出來,一件件打開仔細檢查,沒有找到什麼死老鼠,但找到了那種臭味的源頭。
原來是我去年買的一雙靴子發霉了,那雙靴子我只有去北方城市滑雪的時候穿過一次,後來就一直丟在角落,現在發霉得壞掉了。
林金草讓我用塑料袋把靴子包住,現在就提下樓去扔掉,因為他覺得發霉的東西,繼續放在宿舍里很臭,臭得人頭暈。
我說,「好,一起去扔。順便再去附近一條街吃個夜宵。」
林金草說,「你還吃得下嗎?」
我說,「我還沒吃過晚飯呢。」
平時不出去幹工,待在宿舍的話,因為懶得出門,我經常一天只吃一頓飯,倒不是因為省錢,純粹就是懶,畢竟吃飯也不貴,十幾塊就能吃一頓帶肉的,我就是不想出門。
林金草說,「行,你等我,我洗個澡。」
林金草說完就從我床上站了起來,拐進了浴室,我坐在床上,大聲追問他,「對了,你今天出去辦護照,辦好了嗎?」
他在浴室里回答說,「應該算辦好了吧,他們說一星期之後,十五天之內給我郵寄。」
我問他,「你真打算去非洲搬磚啊?」
他說,「不知道,再看看,我也怕遇到販賣人口,畢竟人生地不熟。還害怕水土不服,一下飛機,就被非洲大蚊子給咬死。」
我在外面大聲喊,「如果我說,我不想你去那麼遠的地方,你還去嗎?」
林金草什麼都沒有回答,我只聽到浴室里的水刷刷刷地響,浴室的玻璃門開始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