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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 北 往 事

    關於遼北我想的全是你,想來想去,無非是痛苦和委屈。那時候,鐵嶺的花鳥市場上,滿大街都是倒騎驢,而記憶中的你,就像一張被曬幹了的驢皮。 彪子的斧頭掉了,他就用手柄敲死了人。他將生活拆成一個個無意義的零件,他嚐試用凜冽的憂鬱,與不屈的幽默,從嚴肅脈絡中抽離,只有逃離了嚴肅,他才可以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終於等到了那一天,彪子戴上一重又一重的面具,他要把所有人都打倒,這就相當於從來沒有人被打倒,不過是死在了黑水潭裡。      

    054 小彪子突然多了一個好姐姐

    小說: 遼 北 往 事 作者:岐夬 字數:7171 更新時間:2020-11-02 07:16:21

    老槍和彪子在一塊,就是愛嘮嗑,而且還不是一般地能嘮,能壓制著一點嗎?不能。

    老槍坐在窗子旁邊,也許是對彪子說的,也許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我從來不曾當過一個人會怎樣?如果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紅色的思想又會怎麼樣?如果我頭腦里可以拒絕別人建構出來的觀念會怎麼樣?如果我不曾對解放全人類抱有幻想又會怎麼樣?是不是我不再會產生那些難以克制的衝動,更不再會掙扎和痛苦,是不是這樣,我就可以好起來、安安穩穩過日子。變得可以接受別人腐敗,甚至可以接受自己也搞腐敗,也可以不要再看工廠這堆爛攤子一眼,重新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夜市擺攤也好,幹保安也罷,求個溫飽安逸,為什麼就不能呢?為什麼?」

    彪子問,「你說這些話是真心實意地說嗎?還是,只是嘴碎,說說而已。」

    老槍說,「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紅還是跟風紅,還是像假性近視那樣只是假性紅。也不能很好地處理自己內心的這些矛盾,畢竟關於左壬如何處理內心矛盾的問題,心理學書籍上可沒寫。當然也可能是我看的書太少了吧。有一次,我特別抽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去我們市裡的圖書館找這方面的書,我每天都找,一直找,但沒找著。斷斷續續地找了一兩年,那段時間,我特別渴望透過書本里的知識來緩解自己內心的煎熬和難受,也變得特別迷信書本里的方法和理論,對於不合心意的出版內容我本能地就想去大批特批,恨不能回到大字報時代,敲鑼打鼓地昭告天下,這玩意兒,我看不順眼,我不愛看,噁心。有時候我會去看康米網路論壇上的網友發帖討論,但是我從來不參與他們的討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在網路上吵得不可開交。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失去了和別人交流想法的能力,我心裡有很多話要說,但讓我說,我又說不上來,我不能像他們那樣,熟練地使用一套理論體系內的「話術」,我也表達不清楚自己的觀點。我想搬起那些大塊頭的著作,研讀先輩們的思想,進而武裝自己的頭腦,但卻發現自己集中不了精神去深入地了解整個科學的理論體系,我只是模糊地崇拜著某種關於解放全人類的口號,嚮往著那個已經消滅了剝削、消滅了階級,人人平等、人可以享受精神生活而不是去追求物質刺,激,金錢回歸交換的工具屬性而不被異化,人也不被各種主義和物慾所異化的世界。也可能是太過於執著於理想的先進性與正義性,所以才對糜爛的現實如此失望,又無力去對抗,只能陷入無盡地折磨和迷茫。所以你問我是否是真心實意,我真的說不清楚,因為我很動搖。」

    彪子也坐到了窗邊,迎著從窗子的縫隙里吹進來的冷風說,「我覺得讓我動搖的原因就是假想的敵人太多,而真正的戰友太少。我們不知道我們要去對抗誰,又要去團結誰。有時候我也會悲觀地想,是不是已經不再有人把這種事情當真了呢?資,本主義早就已經把這種理想包裝成了一種小眾的「共趣」亞文化,它不再是一種信仰,而只是小圈子裡用來玩梗和談資的業餘愛好。難道我們愛好這種亞文化,到頭來也只剩愛好而已,誰又會把愛好當真?而那些真正的實幹家的世界,那些改變社會真正進程的精英大佬的世界,我們又融入不進去,我們只是附著在將要蘇醒的巨龍身上的萬千微弱螢火之一,如果我們不發光,也許還有其他的勇敢的螢火蟲會發光,為何我們不選擇自我熄滅?」

    老槍說,「少年時候,我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會是那個騎在巨龍身上的勇士,到頭來,只不過是一枚寄生在巨龍身上的完全可以選擇自我熄滅的螢火。也許自我熄滅並不是光榮地犧牲,反而是逃避和懦弱。只有那些拚命亮起來的才是最大的犧牲,他們在有限的生命里燃燒了自己,使萬千螢火可以自我熄滅。也許犧牲本身就是承載著民族命運的巨大機器高速運轉起來的代價,我們不犧牲,依然要有無數人,前赴後繼地會選擇犧牲。」

    彪子說,「難道我們真的弱小到真的根本沒有辦法去改變嗎?階級的鴻溝過於巨大,很多人都沒有這種想法,我們怎麼把我們的想法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怎麼找到更多的戰友?怎麼和戰友溝通?說實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實際的行動能力,我只知道自己沒有,所以我不敢對別人用實際行動獲取的成果指指點點。有時候,我會幻想革,命的浪漫,幻想赤旗插滿全世界,但是那真的可能嗎?那真的是人類未來真正可以走的道路嗎?我們都不去做,而只是幻想,那可能就實現不了。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會去做的,最多也就喊喊口號。最開始的時候喊口號非常的熱血,再後來喊口號就變成了聊以自,慰,再再再後來喊口號就只剩空想主義。但是我還是不能做。我只是說說而已,我明天就要放棄。我也不可能繼續深入學習,學習太累了,我學不會。你試過狂熱地去學習想學會的東西,最後也沒學會的那種挫敗感嗎?」

    老槍說,「學習上的挫敗感,這倒沒有。我想學的大概都能學會,畢竟不是很難。鋸木頭、打獵、當車間主任,管理工廠,這能有多難,高中畢業的文憑完全可以勝任。」

    彪子說,「也許你腦子比較好使,我就不行了。我經常無法正確地評價自己的能力,有時候陷入深深地自卑和自我懷疑無法自拔,覺得自己無論怎麼努力嚐試,都融入不到所謂的「主流」中去。有時候又膨脹得沒邊,看什麼都不順眼,看什麼都覺得很垃圾。我是打心底里就看不起、也看不上現在流行的這些東西。因為我覺得他們所傳達的內容媚俗無比、思想腐敗不堪,甚至墮落封建,特別是自詡為「新自由主義者」愛在電視上發表的那些言論,簡直又假又好笑,還有人為他們編的故事感到悲傷,簡直把我整個人都要笑裂了。我可寧願低俗不入流,也不要向媚俗的惡勢力低頭。但是我一笑,他們就覺得這是把我逗開心了,其實我憤世妒俗得不得了,感覺自己被別人侮辱了智商不算,還被人當猴耍,他們收割了我難堪的笑之後還給我的心靈留下了創傷。為什麼痛苦的總是我,而他們忽悠人的能忽悠得那麼爽?以前我一直覺得這不公道,我不能夠接受!後來我又深入進去想了想,為什麼我總是直接否定掉別人試圖傳播的那些觀點呢?無非就是那些觀點不符合我的價值取向,也不符合我的審美標準,我覺得他們顛倒是非。但輿論的高低,我們不去佔領,就要被敵人佔領,戰友之間不去尋找不去團結自己的戰友,就要被敵人入侵和腐蝕,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因為無法反擊,所以我無比地渴望用理論來武裝自己的頭腦,但是沉下心來學習時遇到的困難卻讓我挫敗,曾經我以為我可以的事,讓我因為壓力和難度都太大而不得已放棄。這種挫敗感讓我羞愧,讓我覺得低人一等,讓我一再逃避,每天都在給自己消極的心理暗示,我不行,我不行的,我什麼都幹不好,我就是個廢物。我的心理潔癖真是太嚴重了,導致我在失敗之後無法正視現實,還非常地痛恨這個世界,我看不到能讓自己平靜下來接受現實的光明和希望,我看不到,我還是不能夠接受,我不能。我想去北京,也只是想去看看大城市究竟是什麼樣子,我不會選擇奮鬥的,因為我實在搞不懂所謂的「社會規則」,也幾乎沒有金融方面的知識儲備,為什麼能被別人玩弄於鼓掌的經濟法則到了我這裡就變得這麼難懂,交際能力更是差得沒邊,連一句像樣的正經話也講不出來。很可能我去北京一趟,去走走去看看,我就會回來,然後無所事事地在新的不難麼令人難堪的流行娛樂,所給與的麻痹中,渾渾噩噩地過個三年五年,然後順便再染上一身杞人憂天、好吃懶做的臭毛病,沒錢花了,就去借、就去貸款,就去超前消費。貸很多很多的款,然後胡亂地花掉,再等日子過不下去了,就去警局自首,就回監獄裡坐牢吃牢飯,就去農場參加勞動改造,就去聽那些把我的耳朵都聽得起繭子的思想教育課程,再寫一堆悔過書,在勞技中心和督導員學學彈吉他,沒事就唱唱《鐵窗淚》。每星期給專家寫一份倡議書,呼籲法學界堅持維護死刑的貫徹落實。反正我沒有爹也沒有媽,唯一和我親的老舅也死了,我放棄自己的生命也沒有愧對親人,等哪天坐牢坐夠了,唱《鐵窗淚》也唱煩了,就去和法院申請讓我注射死刑。那一小管子藥水進去,我就可以在抽搐中直接嗝屁。但又想想,這可太沒意思了,還浪費國家的公共資源。不過我是真的考慮過重新回去坐牢這條路,因為我沒有信心重新開始正常的那種生活。我才二十八歲,就如此沉淪,不求上進不算,還滿腦子的頹廢思想,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悲哀。」

    老槍說,「對。彪子,你已經二十八歲了。所以不能再拿著十年前的那一套。你敢說,你剛剛說的這些想法,不是十年前就有?」

    彪子說,「差不多十年前我就是這麼想的,現在!也無法改變,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就是心裡不舒服,我該怎麼辦?我就是覺得我看什麼都像是跟我有仇,你說我該怎麼辦?」

    老槍沒回答,而是又問他,「你這些年,到底有沒有好好想過關於你爸的事?」

    「我爸的什麼事?」

    「你為什麼殺他,你怎麼殺的他?」

    彪子縮在角落裡低著頭說,「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因為我生氣。那些欺負我的人一直說,你爸是壞人,你爸是壞人,我們欺負你都是因為你爸,有本事你就去殺了你爸。然後我就拿刀砍了他,砍了很多刀,我還辱屍了。」

    老槍問,「他們是誰?都是怎麼欺負你的?」

    彪子說,「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還有社會上的、工廠里的人,那時候我和葉山豪他們在外面亂混,也有可能是我先招惹他們的。反正他們看我非常不順眼,因為那時候我確實也有點作,然後他們就群毆我,現在身上有些傷,就是那時候打架的時候留下的。」

    老槍說,「繼續說他們都是誰。」

    彪子說,「我記不太清了,我唯一記得的就是葉山豪,因為那時候我沒事就跟他去他老舅家裡滾床單。高中時候,你到底有沒有在我身邊,為什麼我高中記憶里沒有你?」

    老槍說,「因為我的確沒和你混一塊那時候,不過我在角落裡默默地看著你逞威風,耍豪氣,一副黑,社會混混頭子的做派。也不知道你是跟誰學的,裝模裝樣得可以。周圍的人都叫你「彪哥」,還說你是官二代,是太子爺,想收拾誰就收拾誰,根本就蠻不講理。」

    彪子說,「對。我模糊記得自己那時候就是個惡霸,還是個小王八蛋,走路恨不能像螃蟹似的直接橫著走,恨我的,討厭我的人,校里校外,好像都挺多。」

    老槍說,「不過我也看到過你被老師體罰。也不是所有老師都忌諱你是領導的兒子就不敢動你,你們語文老師那老頭,那時候也在教我們班,性格就挺淦的。有一次,我就看見語文課上,你被老師叫到樓道口,去倒立反思。據說是你在課堂上搗蛋,還當眾發表粗俗言論。我就在你們隔壁班,看到你在樓道口臉對著牆倒立,就請假出來小解。然後從你身邊走過,我還看到從你校服衣兜里掉出來一本詩集,我就撿走了那本書,去洗手間,邊上大號邊翻看你的書。裡面很黃很暴力不算,還一股子青春疼痛文學的矯情做作味,簡直讓人想笑,而且還寫了你李銀彪的大名,說是你自己寫的書。因為我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找過你,你開始還假裝不認識我,後來又戲弄我,把我騙出去,還找人揍我,讓我離你遠遠的,我不服氣,你爹抓我進去關了一年,我出來之後,你居然不慚愧,還這麼對我,我心裡那個氣憤。所以,我就到學校外面的列印店,複印了你的詩集,在學校里大面積傳播你寫的黃書,我還找人用磁帶錄了你書里的內容,然後在學校播音室的大喇叭里,播放你書里的那些反動思想,好讓學校處分你。結果學校不了了之,而同學卻把你當成笑柄,每天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說你是心理變態。後來你查到了事情是我幹的,你就找到我們班來,拎著我的領子,把我按在桌子上,要揍我。」

    彪子想起來了,這些被體罰倒立、被同學嘲笑的場景在他被催眠之後的那個夢境中出現過,彪子問,「那是不是,再後來我們兩就約架了。還去了象牙山進行巔峰對決?」

    老槍說,「對啊。你還給我寫了一封挑戰書,我們周六,就去了象牙山的武道館幹架。」

    彪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說,「王小槍!我們說好單挑的,你他媽的卻帶了人!我想起來了!你帶了你們班的那個胖仔,那個鐵頭浩克。我想起來了,你還給了他兩百塊,讓他埋伏在搏擊場的外面,一見到我進來,就直接來偷襲我。他像頭大臭豬似的,把我壓翻在地上,還擒住了我的手腳,對著我的臉就是幾拳頭。王小槍,你個沒良心的,你先對我使了詐!」

    老槍有些緊張地說,「我…我那時候,我…我還不是為了給你一個教訓!再說,是你之前,先把我騙出去,先找人打過一次我的,我當然要給你點顏色瞧瞧,讓你知道我並沒有那麼軟弱!更不是你想欺負就能欺負!」

    彪子問,「王小槍,你給我說清楚點,我們那時候,究竟是誰欺負誰?你看!我的小手指沒都了,是不是你切掉的,你說,你怎麼就把我小手指給切了?你說,你說啊!」

    老槍支支吾吾不說話,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老槍兜里的電話也響了,是李玟茵打過來的,應該是她到門口了。

    老槍掛了電話,直接起身去開門,彪子拖住老槍,不讓他走走出這個門。

    老槍瞪了他一眼說,「你姐來了,衣服穿好點,拖拖拉拉的,像什麼樣子!」

    彪子拿起枕頭,就打老槍,「凶我!你還凶我!我打你王小槍!你就沒對我幹過好事!」

    老槍擰住彪子的手胳膊,說,「讓你穿衣服沒聽見啊?」

    彪子擰到老槍耳朵上說,「老子就不穿!」

    「愛穿不穿。」

    老槍丟下一句話,出去開門了。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三十來歲的女人,的確是李玟茵。她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性,一張娃娃臉,看起來非常稚氣,稚氣到可能年紀不會超過二十。

    老槍很熱情的笑著去招呼他們,還挺親切地叫了聲「姐」。「姐,你們快進屋坐。」

    李玟茵和老槍介紹說,「這是我給你們找的司機,石頭,待會讓他送你們去車站。」

    老槍說,「謝謝了。」

    李玟茵說,「晚飯還沒吃吧?」

    老槍說,「沒。一會去車站,隨便買點吃。」

    李玟茵說,「我買了些菜過來,進廚房搭把手,一起弄點吃的,就當給你們送個行。」

    老槍這才注意看她的左手,還拎著柳木筐,木筐裡面裝著三把蒜毫、兩瓶黃桃罐頭和一隻光殺好了的溜溜的白雞,右手拎著一個紮緊的編織袋,編織袋裡面還有一股魚腥味。

    李玟茵說,「小彪子呢。把他叫出來。」

    老槍接過她手上的東西提進廚房,說,「姐,那你先忙。我現在就去叫。」

    老槍來到卧室一擰門,卻被他在裡面反鎖了。老槍在外面敲門,「開門,彪子。你姐來了,你開一下門啊!」

    彪子穿好衣服了衣服來開門,但不出去,還把老槍給拐進了屋,又把門鎖了,把老槍圈在門前面,問他,「她真是我姐?」

    「你老舅蓋棺定論的,那還能有假?」

    彪子又問,「對了,之前你說她是我爸在他們老家生的第一個孩子,那她是什麼時候來認我爸的?又是怎麼找到我,還和你認識的?」

    老槍和彪子講,「大概兩年前吧,也就是2006年左右。你姐抱著個孩子,坐火車找到我們這來,先前她也不了解你爸的事。是到了這之後,才打聽到你爸已經死了很多年。然後又繼續打聽,打聽到了你老舅還有你的消息,我是去看老舅的時候,在老舅家裡遇到她的,我以前也帶她去精神病院看過你。」

    彪子說,「她還抱著個孩子?她有孩子了?她現在幾歲來著?已經結婚了嗎?」

    老槍說,「她今年三十二了,比你大四歲。應該結了吧。孩子都有了。你還記得我們回來的路上,那個司機說紗廠鬧鬼不能待,晚上還會聽到紗廠有孩子的哭聲嗎?」

    彪子說,「記得。他還說了紗廠大老闆和你的一些壞話。還說他姑被紗廠給解僱了。」

    老槍說,「他們聽到的孩子的哭聲,應該就是咱姐的孩子的哭聲。咱姐剛來的時候,沒地方住,我就安排她住在紗廠的員工宿舍,反正員工宿舍空著也是空著。我幾乎都是住在山裡,紗廠也很少回來,然後要債的還是會時不時上門,也不知道你姐使了什麼法術,反正就嚇退了那些來鬧事的、偷東西的人,搞得他們不敢再來,還開始傳紗廠鬧鬼。」

    彪子又問,「那她現在在哪裡上班,在幹什麼工作?」

    老槍說,「在電視台。她現在帶著孩子搬去電視台附近了,已經不住在紗廠了。」

    彪子皺了皺眉問老槍,「什麼電視台?不會又是老舅介紹她去的吧?」

    老槍說,「對啊。就是老舅介紹的。老舅他不是從電視台退休了嗎?本來是讓你姐去頂崗的,但現在電視台是事業編製,不讓頂崗了,要自考才行。然後你姐她就考上了,所以就進了電視台,現在已經是電視台節目製作組的編導了。你說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彪子問,「她什麼學歷?哪個學校畢業的?」

    「大學部,北京五道口大學。」

    彪子嘆了口氣,「誒,果然念書還是要去北京念。媽的!那可是我夢想中想上的大學!要是當年我不要整那些歪事,現在我也早就大學畢業,說不定還讀完了研,正在準備或者正在讀博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見鬼!」

    老槍說,「沒事,我們馬上也要去北京了。」

    彪子說,「那老舅沒了的事情,你也不通知她來看看老舅?還有,她現在對我是什麼看法?畢竟他爸就是我爸,而且我十年前,還殺了我們的爸爸?她對這件事是什麼看法?」

    老槍說,「我沒問過她的看法。但她好像還是把你當親人的吧。畢竟她還會去精神病院看你。而且她今天還找了司機來送我們不算,還買了菜過來,說要給我們做頓飯送行。」

    彪子難堪地用手捂住臉,「天吶。那我…我要怎麼面對她。我之前清醒的時候,有和她好好說過話嗎?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怎麼辦?待會我出去,怎麼和她說話?」

    老槍說,「沒事。她知道你的情況。也知道你精神狀況不太好,你就正常說話就行。」

    彪子又問,「那她知道我現在是清醒的嗎?」

    「知道。」

    「她都知道,那我很尷尬的呀。」

    「走,快點吧。一起出去廚房搭把手做飯。沒有多難的,就和普通的家人一樣,正常地相處就好,她對你沒有惡意,這點可以放心。」

    彪子說,「好吧,出去就出去!但…但我有什麼說錯的地方,你可得給我救場!」

    老槍說,「行。衣服穿整齊點。」

    「好。」

    彪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出去了,司機石頭坐在客廳里剝蒜頭,李玟茵在廚房裡拿刀切水菜。彪子和司機打過招呼,又轉進廚房,叫了聲,「姐。你過來了。」

    「嗯。來。幫忙剁一下雞肉。然後爆炒。」

    老槍接過李玟茵遞過來的那隻白雞和菜刀,還拉了桌子上的砧板,要到地上去剁雞。

    李玟茵又把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從編織袋裡拎出來,解開塑料袋的口子,把袋子里的魚倒到盆里,還往盆里丟了兩把刀。還招呼彪子過來,說坐下來,幫忙一起刮一下魚鱗片,賣魚的給刮過,但處理得不幹凈。

    彪子拿起刀,蹲在李玟茵旁邊,沒怎麼看手上的魚,而是抬眼偷瞄了李玟茵一眼。

    彪子覺得她的眉眼,長得很像年輕時候的李頌朗,甚至連說話時候的氣質也挺像,果然是一個爹親生的嗎,居然長得這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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