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槍說，「吃過飯，我們先逛街買點東西，再回家一趟，去收拾東西。」

彪子問，「逛街要買什麼？」

「剛剛答應你的，給你買一個mp5，然後再買一個手機，再買一些路上吃的幹糧。如果你看到喜歡的東西，想買都可以買。」

彪子說，「我想買盒避,孕套。」

老槍說，「行。留意看這一路上，有沒有成人用品店。」

彪子說，「我之前就看見了，在這條街馬路對面，就有一家椿樹糖的情,趣用品店。」

老槍有點驚訝地看著彪子問，「你沒看錯？椿樹糖的連鎖店，都開到我們這來了？」

彪子問，「這很奇怪嗎？」

老槍說，「不是。只是覺得可能大城市才會有他們的店，沒想到門店都開到我們這種縣級市來了，這市場下沉得厲害啊！」

彪子說，「這方面的市場空白是挺大，但就是不知道市場前途有多少。」

老槍說，「主要還是產品不方便做推廣營銷，連廣告投放都成問題，只能靠線下店維持，賣貨也得靠員工給力。但我之前查過椿樹糖的股價走勢，願景僅次於茅台，這著實讓我覺得很震驚。當時還心一熱，想過要買一些他們的股票，但因為後來下崗了，沒了穩定收入，也不敢亂投資，怕虧得血本無歸。」

彪子說，「趁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直接去做個現場調研，先諮詢一下他們的加盟費，然後再問一個北京方面的代理商的資質，看一下有沒有去北京直接開店的可能。」

老槍一高興，一下子直接摟住了彪子的肩膀說，「彪子，可以啊。我們現在就去問！」

彪子和老槍互相理了理衣服，但怎麼理還是覺得對方，無論穿著打扮還是髮型氣質，都像兩個常年幹體力活的大老粗，一點做生意的能發財的那種大老闆都樣都沒有。

老槍在工廠這些年，確實親力親為，臟活累活體力活，什麼沒幹過。而原本文質彬彬的彪子，著精神病院這幾年，一直參加勞動改造，也是曬得又黑又糙，還粗手粗腳的。

別說，他們這樣，看起來還更登對！就差一人胸膛上帶一朵大紅花，穿上白襯衫，梳上油頭，手腕手地去照相館裡拍結婚照了！

不過，他們他們騎機車的時候，不小心翻進了臭水溝里，衣服上還有不少污漬，這副潦草粗獷的模樣去談生意，談加盟，就算言談再好，外形也要被人看輕。

遠遠地看過去，就可以看到那是一個粉絲的大招牌，曖昧的字眼，主打中式的情趣審美體驗等等品牌理念的宣傳標語，產品怎樣不說，但氣氛先給他烘托足了。

一進店，就感受到了舒適的供暖，不像網吧那樣暖過頭而覺得熱，是春天那種帶著一絲絲涼風的暖意。

店裡充滿了某種封建落後時代宮廷的熏香，精緻之中有股飄忽的孱弱，瀰漫開來的是一股股宋代婉約詞里滲出來的青樓里的脂粉，一股芳心初動、養在深閨人未識的被定義為女性向的熏香，儘管某些女性並不認為這能代表女性，但椿樹糖主打的就是這種中式古典的傳統女性向的用品，傳統沒看到多少，老槍只聞到了一股子的媚俗味。

真看到貨架上擺著的那些產品的時候，彪子和老槍才意識到，他們剛剛一時腦熱做的決定，可能完全行不通，真是草率了。

就這？產品就這的上市公司還能比茅台有前途？不能夠吧！肯定是哪個環節作假了。真的，有時候你不去實地看一看，只看財報上的數據，那是鐵定要被狠狠地割韭菜的。

進都進來了，不買東西，馬上出去好像行不通，而且一個看起來可能還不到二十的年輕男導購，就緊緊的跟在他們的身後，問他們，「請問兩位先生需要些什麼？我們這邊可以給您做詳細的介紹。」

老槍說，「我們就隨便看看。」

導購又說，「請問您這邊是自己用呢？還是買了送給伴侶用？我們這邊新上架了一款水性的潤滑乳液，買一送一，買一瓶乳液還送一瓶持久性噴霧，辦會員卡日常消費可以打九折。請問您這邊需不需要辦一個會員卡？」

老槍沒回答，只是在看貨架上的產品。

導購又繼續說，「我們的會員卡是可以積分的，積分可以兌換新款體驗劵，每次出新款，我們都會優先請老客戶試用。看一下喜歡什麼，我們的產品很多，優惠也很多。全場購物滿299還贈送電話卡，電話卡一年免交話費。是神州行的卡，信號好得不得了。」

老槍說，「信號好是有多好？」

導購說，「就算到了深山老林里，也不怕沒信號。」

那能是你電話卡好嗎？那明明就是人家的基站建得多。老槍都不想反駁他。

老槍拉起彪子說，「走吧。沒什麼可買的。」

彪子說，「等一下。」

老槍問，「等啥呢？」

彪子說，「給我們拿兩盒避,孕套。」

老槍悄悄在彪子耳邊說，「都不知道質量行不行，拿一盒就可以了，你拿兩盒幹嘛？」

彪子說，「當然是你一盒我一盒。」

導購問，「先生請問你們想要的尺寸是多大？」

老槍說，「我的L。」

彪子說，「我的一個加，XL。」

導購轉身去貨架上拿產品了。

彪子笑著對老槍說，「看吧，不就是得拿兩盒，我們的尺寸都不一樣，也沒法混用。」

九十塊錢買了兩盒，別問為什麼這麼貴，因為導購說是進口的，還極力推薦這一款，還說什麼他們是和專櫃合作正規渠道代售。

老槍剛從店子裡面出來，就把包裝盒拆了，還拿了一個出來看看長什麼樣。

你怎麼這麼急著就把它拆開了。

我試試質量怎麼樣。

你怎麼試？

用手試。

彪子看著老槍用手試了一下。

⊙∀⊙！！

怎麼了？

破了！

怎麼破了？

搓兩下就破了！

怎麼會，我看看。

老槍說，「這套的質量也太差了吧？居然這樣就破了。這材質一摸就不是橡膠的，而是像搭棚的塑料薄膜。他們怎麼能這麼大家店，卻賣這麼劣質的產品呢！而且你看看這包裝，這防偽塗層的鐳射線，顏色這麼淺，這賣的這明顯就是假冒偽劣產品！」

彪子問，「那你說我們要不要舉報給工商局？」

老槍說，「舉報！當然要舉報！」

老槍當機立斷就給工商打了電話，工商十五分鐘之後就到了，直接跟著老槍進去，收了貨架上擺著的那些「進口貨」，一查防偽標識，果然是貼牌的假冒偽劣產品。

工商把剛才負責導購的那個名男性帶走了，說要回去問話，還關了店，開始清查他們的庫存。當即就給了老槍三倍賠償，還說讓他先別和外面的記者爆料，工商會負責查清楚的，沒查清楚之前不要走路風聲。

這效率，也太神速了吧！要說是蹲點來抓，就等著提交任務完成KPI了，老槍也信。

老槍和彪子說，「一分錢沒虧，還賺了270塊。走！拿這270塊錢，給你買mp5去！」

彪子說，「你可真會精打細算過日子。」

「那可不，跟著我，讓你吃不了虧。」

彪子說，「但我還是想買避孕套。」

老槍把彪子摟過來，揉著他的頭髮說，「沒事，我們換家買，這麼大個縣城不可能就他們一家店有賣。」

彪子說，「要不，先找個公廁，剛剛那牛肉太辣，我喝太多水了，想尿尿。」

老槍說，「我也是從早上起來就沒撒過尿，早上走得太急，連清晨一泡尿這個習慣都給忙忘了。」

彪子笑著說，「走！撒尿去！！」

老槍把手摸進自己的衣兜裡邊走路邊說，「你國中時候，也老愛喊我一起去撒尿。」

彪子問，「以前我們一起撒尿的時候，有在廁所里偷著抽過煙嗎？」

老槍說，「沒有。」

彪子問，「為什麼沒有？國中叛逆的那些學生，不是都喜歡躲在廁所里抽煙？」

老槍說，「你很乖，並不叛逆。」

彪子說，「不可能。我模糊記得自己是個惡霸。」

老槍說，「怎麼會是惡霸。你國中時候，學習很好，又是三好學生，而且又是領導的兒子，老師和同學都很喜歡你。當然，我也很喜歡。」

老槍老槍一逮著機會就暗戳戳的表白噗嗤。

彪子說，「那麼你呢？你那時候是個壞學生嗎？」

老槍說，「談不上壞吧。我那時候，愛看小說，愛看錄像帶，還愛聽歌，成績不好也不差，個頭不高也不矮，身材不胖也不瘦，就是那種掉進人群里完全可以被忽略掉的學生。但是你願意和我交朋友，這這讓我覺得很高興。」

彪子問，「那…那時候，我們是怎麼玩到一塊去的？」

老槍說，「我們是一個學習小組的，而且還是前後桌，我就坐在你座位的前面。我有時候會轉回來問你作業，你有時候在草稿紙上畫了棋盤喊我轉回來和你下五子棋。還有老師會讓我們小組成員互相批改周記，互寫評語。然後你在我的周記本上寫了不少我看不太懂的話，我覺得你好像讀過很多書的樣子，比同齡人看起來深刻，然後我們就經常在周記本上寫對話玩。下課就聊天，聊小說，聊錄像帶，聊飛碟外星人，聊世界未解之謎，再後來你就開始帶我回家，我也會約你出去玩。差不多就這樣玩在一塊的吧。」

彪子又問，「那高中時候呢？高中時候我們不在一塊了嗎？」

老槍繼續說，「因為國中時候我們兩鬧出了事情，就都休學了一年。你轉學之後，考了你在的那個學校的高中部。我從少管所出來之後，也讓表哥想辦法把我悄悄轉去你在念的那個學校，不過我們那時候不同班。再遇到你的時候，你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你在新的學校里也是名人，甚至稱得上是風雲人物了。」

彪子又問，「那麼我們高中時候，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老槍說，「高中時候的事，那可多了，一句兩句講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