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梁宿當然不想死的悄聲無息。

少年人的理想是保家衛國死的轟轟烈烈，雖然他不是戰場上拿著槍的小兵，但讀書人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和抱負不是嗎？

梁宿抓著衣擺解釋道：「我並不是想懷疑魏秘書長。」

只是現實的指向落在了魏秘書長他的身上。

江糖知道他的意思，就是這作怪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親弟弟梁棲小同志，於是仔細地想了想，問他：「你了解你的弟弟梁棲嗎？」

梁宿特別老實地搖了搖他稍顯沉重的頭。

弟弟梁棲是跟著小姑姑阿近小姐一路長大的，而他早早的被送到京都府被外公撫養，僅有的了解也只能透過來往的電報和信件。

唯一清楚的大概是梁棲的性格。

內斂，不喜與人交談。所以朋友也不算多。

梁宿看著逐漸被太陽覆蓋的榆樹林，默默數了一下樑棲僅有的那些朋友和酒友，笑道：「他很喜歡做各種各樣奇怪的夢。」

江糖不太明白做夢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梁宿解釋說：「他以前夢到過我來公學做老師。」

有點兒預知夢的感覺，但是他記得很清楚，那是他剛從德國留學回來時候的事情，弟弟第一次去電報局給他拍了份長長的電報。

他說他會在十九歲的時候勝任孔裔公學的歷史課老師。

外公覺得這孩子在變相求他讓哥哥回去，隔天早上就讓管家去買了回南陽城的船票，梁宿確是真的有些好奇弟弟說的那些話。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做老師。

最起碼不是歷史課的，化學課或者數學課還差不多。

梁宿在德國的時候輔修的就是化學和數學，阿近小姐說學這兩樣以後會成為有用的人，但誰也沒有想到他最後成了歷史課老師。

所以他就想啊，「可能是我潛意識裡想實現弟弟的夢吧。」

守護弟弟幼年期待的夢，嗯，一定是這樣的。

江糖看著他確是沒有再說多餘的話，有些事情點到那裡了就可以截止了，具體的還是得看梁宿本人的想法和意願，只是……

她突然想起件可能被無意忽略掉的事情。

江糖推開腿上趴著的魏柏瑜，大概組織了一下語言和句子，才拍著膝蓋問：「去年你來小河山登高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嗎？」

梁宿覺得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梁棲跟我說的。」

九月九登高雖然算是傳統，但梁宿在京都府長大，等稍微懂事些了又被外公送去了德國，所以登高的觀念並不是特別的強烈。

倒是弟弟梁棲念得很緊甚至是熱衷。

梁宿私以為是弟弟喜歡，江糖卻並不這麼覺得。

她站起來跟梁宿簡單的道了個別，然後拎著小籃子和魏柏瑜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扭頭看後邊兒的魏柏瑜。

魏柏瑜皺著眉有些不太開心的樣子。

他今天被江糖忽略了好幾次，這會兒心裡翻天覆地的琢磨著回去怎麼折騰江糖，結果一抬眼就撞進了她打量的視線里……

魏柏瑜清了清嗓子，「你看著我做什麼？」

江糖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溫溫吞吞地像鍋里冒著白氣兒的黑芝麻餡湯圓，「回去的時候你問問你姐姐魏清瑜，就九月九那天。」

魏柏瑜眼睛眨了眨：「九月九怎麼了？」

江糖看天，「你姐姐遇到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