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人在不經過大腦思考和熟慮的時候，回答的問題總是最直接也是最真實的那個，江糖之前在魏柏瑜書房的那堆洋文書里看到過。

是本專門講人性研究和心理活動剖析的書。

當時覺得寫書的人說胡話，現在想想其實挺有道理的。江糖笑眯眯地看著滿臉懊惱的人，「所以說米酒小姐就是三島撫子嗎？」

本該慌亂的人此刻卻忽然淡定了下來。

梁宿看著江糖。來之前他其實是想過這樣的局面的，被拆穿之後他應該怎樣面對和逃避，想了想，「江小姐，我能問個問題嗎？」

江糖沒有任何懷疑：「你想問什麼？魏清瑜嗎？」

梁宿抿著嘴角沒有說話，他默默地從堆在腳邊的舊詩經里拆出一張薄薄的信紙，遞到江糖面前，「魏小姐為什麼會害死我？」

這張信紙是他在前兩天的傍晚收到的。

孔裔公學的學生大多都是南陽城的富家子弟，信紙又夾在他專門備課的教案書里，所以一開始他以為是看不慣他的學生所為。

直到江糖說他跟魏清瑜沒有結果。

盼著看他笑話的人在南陽城從來都不少。

可盼著他早些死的……梁宿忍不住抓緊了紙張的邊緣，他記憶里只有一個人對他說過類似的話，「是因為魏靖瑜魏秘書長嗎？」

被迫趴在江糖懷裡的魏柏瑜動了一下。

他手裡抓了把新鮮的榆錢，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沒忍住朝梁宿的臉砸了過去，力道不大，卻砸得梁宿整個人都顯得狼狽不已。

江糖抬腳踩了下魏柏瑜的鞋尖，「禮貌。」

魏柏瑜的臉皺成一團，額前頭髮被清晨濃郁的霧浸濕，軟軟地耷拉著像落湯的貓，「我哪有！我很有禮貌好嗎？我現在要回家！」

和同齡的少年相比，魏柏瑜明顯幼稚了許多。

梁宿被他砸得措手不及甚至是懵圈兒。

他不明白魏柏瑜突如其來的惡意，也不明白魏柏瑜為什麼要用榆錢砸他，但索性還有江糖。江糖撿起地上散落的榆錢看了他一眼。

然後表情怪異地問他，「梁宿你在懷疑什麼？」

梁宿特別小心的緊張了一下，這樣的心理有些奇怪。不過好像也沒什麼關係，他抿著偏薄的唇坐直身子，「魏靖瑜之前找過我。」

江糖挑了挑眉：「什麼時候？」

「大約是在去年的冬天。」男人撒謊的時候眼睛總會下意識地眨一下。梁宿面兒上卻是看不出什麼來，「小酒館，我們相遇了。」

只是那次的相遇是提前預謀好的相遇。

梁棲托私家偵探調查了魏靖瑜大半個冬天的行蹤。這件事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當然魏靖瑜的話或許早就已經察覺到了。

因為他當時打量著他和梁棲說了一句話。

魏柏瑜壓了壓嘴角，「那時候他跟你說了什麼？」

梁宿豎著手指點了點手裡的信，魏靖瑜當時跟他說的話和這裡面其實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大概是最後落款的那句警告的話。

信里說，如果你想死的話，可以選擇和魏清瑜私奔。

但魏靖瑜那時候跟他說的卻是……

「如果你執意和我的妹妹清瑜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放下某些東西和芥蒂，否則我最後只能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死的沒有波瀾。」

死的沒有波瀾的意思是，死的悄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