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不 夠 格 的 機 械 動 物
小說: 虛幻的我和真實的他 作者:岐夬 字數:2088 更新時間:2020-10-10 00:36:23
010
鐮鼬和康醫生說,他不看病,也不檢修,但是他想邀請醫生帶上打賞的金幣,下星期一起去看敬三源的舞會,希望他答應。
康醫生說,「沒問題,但是你得幫我去找貨,我診所里的庫存不多了。還有我的一個老主顧,如果下次他來,再看不到貨,可能他就要砸了我的診所不算,還會要了我的命。」
敬三源問,「什麼人那麼囂張?」
康醫生說,「一個飽受神經性頭痛折磨的操作台牛仔,當然有時候他也騎飛車送外賣。他也當過黑客和街頭惡鬥的僱傭打手,為了賺錢購買能治好他頭痛的各種藥,他什麼都嚐試過,只是到現在也沒成功。」
敬三源好奇地問,「什麼頭痛那麼嚴重 ,難道還有一管多巴胺解決不了的事情?」
康醫生說,「他的頭痛太複雜。我已經把他的天靈蓋打開檢修過很多次,也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但是一直找不到那種精密零件的替代性材料。我的那個患者,是第一代參軍的亞種,那個年代能活到現在的機器已經寥寥無幾,而且他的材料用的又是軍方第一代最優秀的神經合成材料,我和宮友博士在檢修他的顱內構造之前,甚至都沒有接觸過這種精密程度的材料。」
敬三源問,「那我身上有相似的材料嗎?」
康醫生說,「我查看過了,你是五代,和他完全不一樣,準確來說,差的很遠。」
第五代,亞種5.0,軍工肉,便器,配額1比36,那些曾經耳熟能詳的詞彙,一下子又擠佔了敬三源的頭腦,本來在他服役滿之後,應該被清洗掉污穢記憶,由於他為了不忘記那個人,而想辦法躲過了記憶清洗。
留存著的服役期的記憶,讓他他深刻地了解到了自己,為什麼總是不間斷地由於發,情,而總是想要受到蹂躪的內部原因,那是因為第五代,本身就是研發失敗的半殘障品。
大部分的臨時性第五代,在軍工慰,安服役期滿之後,要麼被消除記憶回爐重造,要麼被直接銷毀,只有小部分被打了抑製劑後進入了戰場,戰敗之後無人問津,才存活至今。
以上,就是敬三源作為「星戰軍人」的所有過去,他身上的傷並沒有任何榮譽,只有成為機器之後,為一段編寫出來的一段程式不停地戰鬥。
而編寫他的人,就是他現在右手的主人,敬三源只留下了他的一隻手,接在自己身上。
敬三源撐著傘,從診所里走了出來,外面的酸雨,淅淅瀝瀝地,還是下個不停。
現在的真實世界,一點都不複雜,也就重複五十年前那一套,苟延殘喘,糟糕透頂。
共,產主義社會非但沒實現,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叢林法則,還越加根深蒂固。安逸全都是假象,要麼鬥爭,要麼死去,這就是2099年的度羅。
這個漂浮在太平洋上的人工島,既是人類最後的生息僅存之地,也是放逐之地,畢竟誰他媽的管你人類?星球上的臭蟲,太過於微不足道。
白種人、黃種人、黑人全在星戰時代,受到了外星入侵者的種族清洗,由於破譯了某個特定的基因編碼,導致大部分人種的滅絕。
2049年之後,存活下來的本來就只有少部分提前經過基因修改的超人類,和為了戰爭而複製再生產的亞種人,敬三源就是亞種。
現在的社會,生存資源既緊張又不可再生,人口增長受到嚴格控制,基本上處於全民絕育的狀態,自然受孕、生產,被視為違法。
馬得克顯出自己的全息投影,走在敬三源的身邊,打量著敬三源,開始想為什麼他要選擇一個傳統亞裔的姓氏「敬」,而他的長相明明更接近三維中的模擬建模。
不過他似乎不把自己當成人類,談論人類或者機器的自我意識,根本一文不值,因為人和機器很大程度上,已經沒有區別。
兩個人沉默地穿行在港口濕漉漉的街區。
敬三源想到,某種程度上上來說,馬得克和他有著本質上的相似性,那就是他們的頭腦,都不是由碳基細胞構成,而是基於電子和光子的對應體構成。不同的只是,馬得克沒有實體,他只是一個虛擬人。
「克克,可以和我說說話嗎?」
「三源先生,有什麼請講。」
「你已經做好我成為你的主人的準備了嗎?」
馬得克笑著說,「如果你不拒絕我的數據連接,我想我肯定會主動承認你是我的主人。」
敬三源也笑著回應道,「我可不想這麼快,就和你發生交叉感染,畢竟你還帶著病毒。」
馬得克看著敬三源說,「那真是令人懊惱,我本來還希望我們之間能發展得快一點。」
「對了,克克,你知道關於自己所感染的那款病毒的事嗎?」
「並不清楚。」
「那你知道,康醫生提到的那些賞金獵人,現在正在追捕的越獄逃犯究竟是誰嗎?」
馬得克說,「我不知道,只有註冊成為賞金獵人,才能拿到他們的內部抓捕消息。」
敬三源又問,「那你知道康醫生說的關於第一代亞種出現的神經性頭痛的事嗎?」
馬得克說,「抱歉,我不知道。」
敬三源說,「一問三不知!那你作為曾經最優秀的虛擬小助手,你究竟知道什麼?」
馬得克說,「我知道怎麼讓你認可我。」
敬三源撐著傘跨上小巷裡的台階,邊走邊問,「怎麼認可?靠和你發生數據連接嗎?」
馬得克跟在敬三源的後面,跨上了台階,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打起了啞謎,並用一段優雅的男低音,抑揚頓挫又聲音悠揚地吟誦道,「莎士比亞曾說過,我們知道我們是什麼,但是我們不知道,我們將會變成什麼。三源先生,你是否發覺,我們曾經覺得很遠的未來,終有一天已經變成了很遙遠的過去。就像過去總是等待未來的到來,但是站在未來的今天,我卻不知道想說什麼。」
敬三源說,「你的心思和思考的方式,比我更像人類。而我只是頭不夠格的機械動物。」
敬三源說完,就扔掉了雨傘,抱著他在街頭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