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郝斯文安排完手裡的最後一點工作，緊趕慢趕到了機場，在最後一刻上了飛機。

坐到包友原身邊四處看了看：「怎麼只有兩個人跟著你？」

「直飛那邊的航班每周就一趟，沒有買到頭等艙，甄組長和另一個組員在經濟艙。」

郝斯文在經濟艙找到人，對組員說：「我和你們老大有話說，麻煩你和我換一下座位。」

甄安全同意後，組員起身離開。

郝斯文坐到位置上，前後動了動：「這座位真是夠小的，腿都伸不開，二十多個小時，得多難受。」

「郝先生找我要說什麼事？」

「就是座位的事，問你呢，二十多個小時，窩在這麼個小地方里，難不難受？」

「這已經算不錯了，更差的地方也待過。」

「也對，訓練的時候，站著都能睡著，能有這麼個地方休息，得高興哭了。」

空姐廣播：「飛機即將起飛，請大家系好安全帶。」

郝斯文扯了安全帶繫上。

甄安全問：「你打算坐這兒了？」

「是呀，不行嗎？」

「郝先生的座位在前面。」

「我來陪你說話，免得你路上無聊。」

「不會的。」甄安全把頭轉向窗戶，假裝在看風景。

「你肯定不知道，你害羞的時候耳朵尖會先變紅，所以就別裝了。」

甄安全有點窘，抓了抓耳朵，但是很快又把手放下了。

郝斯文故意往他的耳朵上噴了口熱氣，看著那隻耳朵變得通紅後，笑問：「你撩我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的嗎？怎麼現在和個小白兔似的？」

「我……」甄安全猛地轉過頭，「我對你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長得還挺順眼的，撩你玩玩兒，我也是經常撩別人的，你不要想歪了。」

「原來是這樣……」郝斯文對上他轉向別處又趕快看回來的目光，掃了一眼他緊抓著衣擺的手指，恍然大悟似的拉長著聲音應了一句，「我本來是想回答你在車上的問題，告訴你讓我想動真心的人是什麼樣子的，既然你不關心，那我就不說了。」

郝斯文縮著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抱著胳膊頭一歪，睡覺了。

甄安全也閉上眼睛，暗自懊悔訓練的還是不夠，肯定被他看出來自己在說謊。等到飛機衝破雲層開始平穩飛行，打開包拿出平板電腦，輸入密碼打開經過多重加密的文件，再一次確定這次的任務安排。

為了盡量多的完成工作，郝斯文這幾天就沒怎麼睡，雖然是在甄安全面前裝著睡覺的樣子，但是裝了一會兒就真的睡著了。

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機艙內的燈光已經調暗了，身上搭著毯子，轉頭去看甄安全，他還是坐得筆直，但是半低著頭，眼睛已經閉上了。

郝斯文笑了笑，輕輕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臉側，慢慢地推著他的頭，想要讓他能靠到自己肩上。

可是甄安全的警惕性很高，在快要挨到他的肩膀上的時候醒了過來。

「沒事兒，是我，你這麼睡太不舒服了，靠過來。咱倆挨在一起睡，還能舒服些。」

郝斯文刻意壓低了聲音，在甄安全的耳邊又輕又緩地說著，就好像是搖籃曲，讓他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大腦，重新進入了睡眠模式。

兩個人倚在一起睡了幾個小時，機艙內的燈光變得明亮，甄安全先醒了過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望向郝斯文。

他的頭朝自己這邊歪著，可以看清他的整張臉，甄安全想起來很多形容詞，什麼刀鑿斧刻的冷硬線條，什麼濃眉大眼鼻直口闊，檢討在一起無非就是一個字，帥。如果非要多說幾個字，那就是帥、有男人味、有安全感。

郝斯文動了動，甄安全趕快把臉轉過去。

「睡的好嗎？」郝斯文伸了個懶腰。

「還行，謝謝你幫我蓋毯子。」

郝斯文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疊好：「禮尚往來。」

甄安全解開安全帶：「我要去洗手間，麻煩你了。」

他們坐的是兩人座，郝斯文靠近通道，座位狹窄，甄安全想出去，郝斯文必須站到通道上才能給他讓出足夠的空間。

空姐正推著餐車給乘客發餐，一對母子從洗手間的位置往這邊走。

甄安全站在郝斯文旁邊，準備把這對母子讓過去，自己再去洗手間。

小男孩兩三歲的模樣，小跑著走在前面，他的母親一邊讓他走慢點一邊緊跟著。

空姐看到他們，把餐車往旁邊挪了挪。

小男孩到了餐車跟前，機身突然開始劇烈晃動。

「兒子……」母親要去扶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也站不穩，幸虧有郝斯文在她的身邊，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推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眼看著小男孩要撞上餐車，甄安全往前一撲，抱住孩子，自己撞在了餐車上，頭磕在餐車邊緣，出了點血。

機身的晃動持續了十幾秒，機長廣播解釋透過了對流雲團，乘客不必驚慌。

「兒子。」母親抱起自己的孩子，向甄安全不停道謝。

「沒關係。」甄安全擺擺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去了洗手間，再回來的時候，血已經被洗幹凈了。

郝斯文接過空姐送過來的消毒棉簽和創可貼：「還是要處理一下，有點疼，你忍著點。」

「沒事。」

郝斯文消毒了傷口貼了創可貼：「如果有眩暈嘔吐感一定不能隱瞞，那個什麼阿亞部落應該沒有條件治療腦震蕩。」

「就磕了一下，哪兒有那麼嚴重？郝先生當初做任務的時候也是這麼小心？」

「我怕疼，所以盡量避免讓自己受傷。」

「特種隊員還會怕疼？」甄安全一臉震驚。

郝斯文笑：「不用擺出這麼誇張的表情吧？誰說特種隊員就不能怕疼了？誰都怕疼，只是忍耐力有高有低而已。你看過我的資料，應該知道我的家庭情況。挨打挨多了，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被打的不知道疼了，另一種就是我這樣，被打怕了，一丁點的疼痛都忍不了。」

「既然怕疼為什麼要加入特種部隊？還是訓練最嚴苛的那一支？」

「因為我脾氣暴，一發脾氣就要打人，心理醫生說我是家庭暴力遺傳造成的情緒管理失控。特種部隊里能要人命的訓練強度可以消耗我的體力，讓我打不動人。而且如果真的火氣上來，那些人扛得住我的拳頭，不會鬧出人命。」

「你的拳頭？」甄安全有點鄙視地看著他，「你的拳頭要是夠硬，就不會對我用奧步了。」

郝斯文勒住他的脖子：「以為我真的是打不過你？只不過我不想用全力對付你，老了，身體恢復得慢。但是，小甄子，不要膨脹，別逼我對你下死手。」

甄安全推開他的胳膊：「有機會的，我還真就要逼你一次。」

「你會後悔的。」

「別說大話，小心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