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所以我才不喜歡小孩子。」程霽小聲抱怨到，眉頭輕輕皺了皺。「阿蓮姑娘，我們分頭去找吧。過了一個時辰後不管找著沒有，都先回來這裡碰頭。」他說道，然後瞇起眼睛，嗅了嗅空氣。

「沒有他的味道呢。」赤琉夜說道，眼眸沮喪的垂下。「沒關係，一定是因為剛剛這裡人多，氣味雜。待會見吧。」語畢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程霽一邊嘆息一邊雙手挽起了垂在身後的墨髮，心底微微嫌棄無風的陰日多麼讓人煩躁。「唔啊－－。好累好麻煩啊......。赤姑娘也有些好事了，就一小孩子......唔...算了。」他微微瞇眼，往人群已散的巷子口去。

秋天來了，傍晚的霞色被緊緊包裹在一叢濃厚的烏雲後方，天空灰暗深沉，彷彿快垮下來一般。

程霽走了好幾條街，也還是沒能找著那個小孩兒。他仰頭輕輕嗅聞風的氣味，那空氣裡悶著一點冷冽雨水的清甜。

大街小巷的人們早已回到家中，空蕩蕩的街頭一點聲音全無。

啪－－答。

一滴豆子點兒大的雨珠落到了程霽頭頂，冰涼且似一小顆一觸即化的玉。

天空陰暗卻不再壓抑，靜靜哭泣起來的雲朵下，逢璃一片小雨霏霏。繾綣纏綿的秋風也從雲層間悄然流淌出，細雨朦朧中璃渠更帶著一抹清麗之色，好似幽夢裡睡語呢喃的少女。

程霽壓平耳朵，有些不悅。

哪兒來個這麼麻煩的小孩兒？

他最是討厭下雨的日子，雨景秀麗，但卻容易把身子弄濕。

把身子弄濕可老大不舒服了，渾身不對勁的如坐針氈。化為貓形毛髮便濕漉漉的不斷滴水，怎麼舔都舔不乾；倘若為人形，那衣袍袖口沾著水，領子裡全是濕氣，更加使人難受。

本來頗為輕淺的斜風細雨越下越大，雨珠越發大粒，拍打在一向只穿外袍的程霽身子上。

雨水從程霽微翹的髮尖滴落，從白皙的頸子順著肌肉紋理滑進他的衣衫中，一件單薄的袍子於是貼在了他身上。

但是......好像...模糊的記憶裡，誰說過喜歡雨天的......。

他左思右想一番，就是想不起來，嘆了口氣，仰頭望天。

一頭被沾濕了的墨髮間，縹白色的緞子輕輕捲動身後帶著雨水和著清風的靈氣。

他有些憂愁的瞇起一雙貓眼，長長的睫毛覆在波光瀲灩的眸子上。

走了許久都未能找到的小孩兒，蹲在一旁巷子口看呆了。

......好漂亮的眼睛。

程霽忽地轉過身，直直朝著那小孩兒走過去。

小孩子縮起瘦弱的身板，破爛的衣服被淋了個透徹。

程霽心裡一陣慍怒，開口時卻一點不悅都捨不得帶上。「冷吧？沒事了。」他朝那孩子伸手。

小孩兒愣了半天，呆頭呆腦的眨巴著眼。

半倘，伸出一隻小小的手輕輕捏住了。

程霽雖然不強壯，身長也不怎麼高，但好說歹說畢竟一男兒，輕巧溫柔的抱起了那孩子，一手托著他的臀部，一手扶著他的背，慢悠悠的朝原先和赤琉夜約定好的巷子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