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津瑜是魏清瑜報社的大名兒。

她留洋回國的時候魏老爺子給花錢辦的，說是怕她在工部局受到委屈和迫害，所以拆資在西城盤了塊兒最好的寶地。

這是魏柏瑜從未受到過的頂級待遇。

他覺得有些意難平。

於是掛在江糖的肩膀上，像台怨念製造機器，噠噠噠地跟她抱怨：「是我男孩兒的特徵不夠明顯嗎？是我長得差嗎？」

他橫看豎看，怎麼著看著都是個男孩兒吧？

江糖憋著笑摸摸他的腦袋，安撫：「是你出生的時辰和月份不夠好。」她記得魏家宗祠的奶奶當時說的就是這理由。

——酉時生，天煞命，願福神庇佑消散他的煞。

荒唐是真的很荒唐。

那時候，漂亮的小孫子多重要啊。

「怪就怪她們不識貨唄。」黑瞎瞎扛著糖葫蘆沒眼色地擠到他倆中間杵著，指尖在魏柏瑜臉側戳，「喲，骨相旺妻。」

「旺妻是沒有用的，宗祠奶奶她想要的是旺財。」

他看著江糖的臉，像是想起什麼愉悅的事情，挺直了背脊諂媚道：「糖糖你覺著我看著如何啊？瞎瞎說我能旺妻的哦。」

「你覺得你的旺妻運能旺得過阿福的福運嗎？」

江糖瞪著眼，魏柏瑜瞬間就蔫了。

他嘆息著摸摸她的臉，踢著衣擺躥進了新津瑜報社。估摸著是提前得了信兒，魏清瑜抱著咖啡機在休息間做現磨咖啡。

說是英國進的豆，但在黑瞎瞎眼裡就是洋玩意兒。

他看了一眼神情明顯混沌的江糖。

江糖清晨有睡回籠覺的習慣，這會兒意識估計還在昨夜做的春天的夢裡，整個人看著都懵懵懂懂的，像是沒睡醒。

黑瞎瞎拍拍她的臉：「江糖天亮了，快醒醒。」

醒你媽的頭，她根本就沒有睡的好嗎？

江糖掐著自己的腿內側醒了醒神，眼睛卻依然有些睜不開，她抓著魏柏瑜作亂的手，「我要穆家飯鋪的現磨豆漿。」

魏柏瑜沒懂：「不是有咖啡嗎？」

黑瞎瞎直接箍著他的脖頸把人拎了出去。

江糖目送著他倆穿過長廊，從衣袖裡掏出一枚紅色的鳳凰木牌子，扔到魏清瑜的面前問她：「福神殿的規矩記得嗎？」

魏清瑜倒是想說她什麼都不清楚。

但她面對的是江糖。

一罐咖啡豆磨成了細細的粉，她把嶄新的咖啡機扔進旁邊的紙箱子里，抬眼看著江糖說：「我打算跟梁宿在約翰教堂結婚。」

那就是選擇用其他的東西換了。

江糖拉開椅子，她似乎是早就料到魏清瑜的選擇，神情有些漠然地道：「既然這樣的話，就勞煩魏小姐幫我個小忙如何？」

「是要我查梁棲和煙壺嗎？」魏清瑜笑得優雅。

魏靖瑜昨夜跟她打過半小時的電話，說撒撒跟蹤魏柏瑜到都格街小酒館的時候遇到了梁棲，南街的黑瞎瞎好像在調查他。

而黑瞎瞎，是福神殿的前任廟祝。

魏清瑜眯著眼睛：「佰木是梁棲投稿用的筆名。」

梁宿告訴她的。他說梁棲以前在大朝報撰寫新聞稿件，用的是他和哥哥梁宿的字拆開再重組，意喻無論怎樣他們都是兄弟。

挺有想法的，可惜她問的是別的事情。

江糖把黑瞎瞎給她的煙壺放到魏清瑜面前，在她疑惑的視線里指了指壺嘴的位置，說：「我想查梁宿和這玩意兒。」

魏清瑜偏著腦袋看了眼窗外的天。

灰濛蒙的，烏鴉還在叫。嗯，這一定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