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古珂選擇在從另一處樓梯下樓，她完全有機會早一點兒到達器材室，看到王惠和李艾琳站在一張書桌的兩側，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整理球拍邊聊天扯淡。

王惠道：「艾琳姐，今兒排班都排好了？」

李艾琳道：「沒有。還差新來的小丫頭。怎麼樣，你見過了嗎？」

王惠道：「對，她來我這兒問過誰是頭兒，我就說你，還有羅姐。」

李艾琳不置可否地嗤笑一聲。

王惠又道：「看樣子應該是有錢人家的獨苗。嘖，她那頭髮......不過這麼嬌貴的主兒，在這裡有她受的吧。」

李艾琳笑吟吟的：「那要看她夠不夠機靈了。」

「請問李艾琳姐姐在裡面嗎？」

一個軟糯糯的聲音從器材室門口傳來飄入耳中，李艾琳聞聲抬頭，看見四五個自己的人正攔著一位面生的長頭髮女孩子。女孩子眨巴著大眼睛一臉迷惑不解。

很年輕，十八九歲的樣子，甚至要更小些。

李艾琳不以為意，復低下頭望望手中的網球，拋起後用球拍接住傳給王惠。這或許是她今天做的最錯誤的事情了，因為人骨骼斷裂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慘叫接連響起，她詫異地回頭，幾個女人橫七豎八仰在門口，一個嘴角還在滲血，一個手肘以非常彆扭的幅度外拐，還有一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釀造了這場慘劇的人還偏著腦袋無辜地看著她們，好像那滿地的人都是自己把自己放倒的一樣。

「妹妹，快進來，我的人不懂事，別和他們計較。」那李艾琳一看就是個聰明人，她看一眼門口，向旁邊一個看得瑟瑟發抖的女人輕描淡寫一句說「送醫務室，和以前一樣的說法。」

女人架起一個人瘋了一樣沒命地跑了。

古珂聞言走進去，有意無意讓目光掠向王惠又飄過王惠，後者旋即打了個哆嗦。

「王惠姐，又見面了。」她用唇角挑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誤會，都是誤會，哈哈哈......來來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李艾琳，我們的大姐頭。艾琳姐，這是今早剛來的若愚。」

「早上好艾琳姐。」

「行啦，別瞎客套了，這妹子長得真標緻。我就喜歡好看的妞兒，陪我打一局？」

「算了艾琳姐，我打得不好，怕是你也盡不了興。我來就是和你打個招呼，以後請多多關照，你還是和王惠姐繼續打吧。」她笑一笑就提腿往門外走，路過王惠時輕輕按了按她肩膀，「一會兒見。」如果自己再去找羅溫婉一趟，搞不好還能第三次見到送情報的某人。

門口還躺著一個人，古珂好心在她身邊半跪下來詢問是否需要把她送到醫務室，那人聞言直接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光速消失了。古珂發誓自己體能訓練時測的最高紀錄都沒有這麼快。

古珂走後，李艾琳和王惠自然無心繼續整理，交代給幾個唯唯諾諾的小妹們善後，她們一併出了器材室。李艾琳咬牙切齒地抱怨：「到底是誰把這麼個姑奶奶請進來的？」

「她說是黑了什麼部資料庫？咱也不太懂，應該是國家的事。你想這屁大點女娃娃還能犯啥事？」王惠接話道，「壞了，別是上頭派下來治咱們的吧？」

「安全部，白痴。」喝完牛奶的張詩隱又不安分起來了，何墨修在整理第二天要帶到醫療隊的儀器，忙得焦頭爛額沒空搭理他，納蘭稍微空閑一點，順手從果盤裡撈出一個蘋果洗了扔給他。

「要削皮的。」張詩隱道。

納蘭夙白了他一眼，一把奪過蘋果削起皮來，蘋果皮連在果肉上顫顫巍巍地垂著：「你最好有所發現？」

「除了小珂過早暴露實力這一點很不妥當外，她幹的還算不錯吧。謝淵一上午都和獄警混在一起，他沒放竊聽器，我截了他們聊天的視頻，回來給蕭送去，他懂唇語。另外還有......」

納蘭夙已經削完了皮，她把果肉切成正方體的小塊裝在碗里，用牙籤插起來。張詩隱伸過腦袋靈巧地叼走一塊：「還有，可能有一夥人在販毒。」

「在監獄裡販毒嗎？」

「應該是，小規模的，暫時還沒發現有貨流到外面去。蘋果挺好吃的。」

納蘭夙又投餵了一塊蘋果，她突然產生了一種自己在養貓的錯覺：「這件事回來得讓頭兒知道，就算和我們的案子沒關係，販毒也是該狠狠打擊的。」

「別多管閑事，你怎麼知道不是公安部的卧底。」張詩隱一臉漠然。

嗯，說公安部是因為他覺得安全部不會有這麼蠢的卧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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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調整鏡頭，看看陽城女監另一頭的景象。

「峰哥！又來人了，搭把手！」聲音來自一位淺灰眼睛的年輕男子，一身警服鬆鬆垮垮，臉上還有同齡人未經世事的單純天真。

被喚作「峰哥」的人揚起巴掌作勢要打：「操/你老母，叫姐姐！」

「啊啊啊姐姐饒命！」先前那男生嬉笑著左躲右閃。

「峰哥」這才滿意地點頭，給他押著的犯人戴上手銬。乍一看上去這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隨意套著的衣衫不甚講究，細看其胸前和臀部的曲線，才依稀辨得出她其實是女兒身。其實她五官並不差，甚至算得上立體，可惜好底子毀在疏於打扮上，讓無數單身男獄警望而卻步又為她扼腕嘆息。

「姐，你有沒聽說今天新來了個妞啊？」

「天天都有新來妞，好多可是黃花大閨女。」她伸出食指狠狠戳著小獄警的額頭，「你想都別想，人家呆幾年就出去了，可不能給你糟蹋。」

「不是……姐！」小獄警急得跺了跺腳，「我是這種人麼……今天這個，剛剛十八歲，嘖，標緻……她那頭髮，滑得跟水兒似的……」

峰哥皺眉：「頭髮？她進來沒剪頭髮？」

「沒呀，剪了我還看個什麼勁兒啊？」

「知道叫啥名兒麼？」

「知道知道，池若愚嘛。」小獄警右手食指在左手手心比劃著，「三點水的池，草頭的若，峰哥的愚……」

「討打！」

「嗷！錯了錯了姐！姐你聰明絕頂貌美如花沉魚落雁！」

哀嚎聲幾乎掀了陽城女監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