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跪著先
小說: 墮仙洗白手冊 作者:匿清浅 字數:3063 更新時間:2020-08-09 02:07:36
西王母殿,喬煙柳以前並不是常來,主要是崑崙仙君也不許他過來騷擾西王母。
再踏進來的時候,他還是被這蕭瑟的宮殿給震驚了一下,大概西王母本人也沒有想到她自己的住處會蕭瑟成這個樣子吧。
主殿以前是參拜西王母本人的地方,現在只留了她一件羽衣掛在那裡,陶小小坐在一旁翹著腿,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過來:「喲,來見西王母啊?」
喬煙柳沒理她,只對白棠道:「跟著我做。」
見白棠點頭應下,他才撩開衣擺對著西王母的羽衣跪下行禮:「弟子喬煙柳——」
白棠學著他的動作一起跪下行禮:「弟子白棠——」
「即日起入崑崙峰,此後自當勤勉,以天下為重,以蒼生為先——」
喬煙柳念了一段誓詞,白棠也照本宣科的跟著念完。但念完之後什麼也沒發生,兩人只好靜悄悄的這麼跪著。
陶小小托著下巴看著他們兩個跪著不動,到底還是笑了一聲:「傻不傻,你不給他作證,西王母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我崑崙的弟子?」
「不……主要是我忘了另一段祝禱是啥來著。」喬煙柳撓了撓頭,「第一次收徒,我還記得帶來見西王母已經不錯了。」
陶小小翻了個白眼:「跟我念——弟子喬煙柳,一願娘娘福壽安康,一請娘娘賜福吾徒,一求娘娘應和魂契……」
喬煙柳恍然,一下子想起來了,跟著念了這一句之後,自己補足了剩下兩句:「——二願娘娘平安順遂,二請娘娘賜靈吾徒,二求娘娘印刻魂契;三願娘娘長樂未央,三請娘娘賜信吾徒,三求娘娘點亮魂燈。」
他話說完,那件羽衣里忽然出現虛影,是個漂亮的女人,閉著眼睛,抬手指向白棠,輕輕一點。
一枚印章模樣的物件便浮在了白棠身前。
「接好,這是崑崙山的印信。」喬煙柳低聲道。
白棠點點頭,伸手去捧住這印章,結果它入手便化作一道流光,刻入了他手腕上、和喬煙柳的魂契所在。
與此同時,長生閣里,一盞嶄新的魂燈被點燃,輕輕落在了屬於喬煙柳的魂燈的下位。
印信刻入之後,那虛影又淡化消失,幹幹凈凈不留下一絲痕跡,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喬煙柳盯了羽衣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她還是不願意回來嗎?」
「是啊。」陶小小也看著羽衣,「崑崙都快愁死了。」
「她放棄神位,放棄永生,到底是為了什麼?」喬煙柳有些茫然。
「為了一個人。」陶小小笑了一聲,「所以說女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可以為了所謂的愛,放棄自己的一切,她追了那人幾千年,結果呢,還不是徒勞,留下我們在這孤寂的崑崙山峰苦苦等候。」
喬煙柳也只笑了一聲,錯開了話題:「我還要帶白棠去見君上嗎?」
「不用,他見過了,不同意的話也不會讓你把人帶上來了。」陶小小擺擺手,又翻了個白眼,「再說了,你什麼時候見他拒絕過你的請求,西王母都沒你得寵。」
喬煙柳笑笑沒說話,站起身拍拍了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走了白棠,見你師祖去。」
「嗷。」白棠應了一聲,又看了那件羽衣一眼,流光溢彩的衣服里,似乎有什麼在看著他,那是種溫和平靜的感覺,像是媽媽在注視孩子一般。
雲華因為受了傷,並不住在自己的住處,而在秘境里養傷。正常來說進入秘境是需要鑰匙的許可,但鑰匙現在也重傷在沉睡。
所以理論上,除了雲華,只剩崑崙仙君可以自由進出。
但喬煙柳是誰?是從小在秘境里玩到大的小魔星,找鑰匙要許可這種事他就從來沒幹過。
帶著白棠直闖秘境的時候,守門的妖獸好像換了一隻,不認識喬煙柳,剛攔住,還沒說完台詞,就被喬煙柳一箭射中,困死在門口動彈不得。
「可長點眼吧。」喬煙柳拿靈弓敲了敲它的頭,「不認識我也聽說過我吧?挺有本事啊我都敢攔?」
妖獸:「……」哭唧唧。
雲華真身是只鶴,所以在鶴谷里養傷,喬煙柳找過來的時候,被只老鶴叨了兩口。
「你過來幹什麼?!」老鶴張著翅膀攔住他,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奶奶好久不見,您身體咋樣啊?」喬煙柳慫了,拉著白棠擋著自己,「那不是崑崙峰的規定嘛,我帶徒弟見師父,見完我就走。」
老鶴這才把目光落在了白棠身上,打量了一會兒,哼了一聲收回翅膀,昂首挺胸給他們帶路。
雲華真的傷得很重,蛻回原形躺在窩裡,身上羽毛掉了一大片,露出來了淡粉色的皮膚,和其下隱隱約約浮現的黑色痕跡。
「師父……」喬煙柳跪坐在他身邊,輕輕撫過他身上的羽毛,「你中了什麼毒?」
雲華沒理他,只睜眼看了一下,就又閉眼繼續休息了。
喬煙柳抿了抿唇,又喊了一句:「師父——」
「去跪著。」雲華這次倒是應了。
喬煙柳嘆了口氣:「白棠你待在這。」
「師父?」白棠一臉懵逼,茫然且無措。
「見過了西王母,拿到印信,你便已經算正式弟子了。」喬煙柳對他道,「聽師祖的話,他的命令你一定要遵守,卷霜雪會保護你,但也不要離開鶴谷,外面太危險了,秘境里的東西都不認識你。」
「好。」白棠應下。
「乖。」喬煙柳朝他笑了笑,便隻身一人離開了。
跪著,自然是到西王母殿跪西王母,不大不小的懲戒,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跪了多少次。
再跪過來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恍然如夢。
陶小小似乎毫不意外他過來罰跪,依舊翹著腿坐在羽衣旁,托著下巴看著他:「他到底還是不忍心罰你。」
喬煙柳翻了個白眼:「他那是根本沒力氣罰我。」
「現在還恨他嗎?」陶小小忽然問。
「恨啊。」
「那你還擔心他的毒做什麼?」
「恨他和擔心他並不衝突。」
「傷他的是饕餮,中的自然也是妖毒。鶴是仙獸,自身就有凈化的力量,讓他歇著吧,沒什麼大礙。」陶小小道,又忽然補了一句,「哦對,因為雲華傷了,北邊那缺口你得注意點,別跑了什麼東西就不好了。」
喬煙柳一愣:「北邊?那邊什麼時候出現的缺口?之前不都在西邊嗎?」
「雲華傷了之後,怕是有東西想跑,集合著往北邊開了口,正巧被崑崙發現了,暫時給堵住了。」
「知道了,跪完了我就去守著。」
「不打擾你跪著了。」陶小小朝他揮揮手,身形隱沒消失。
空曠的大殿一下子靜謐得只剩他淺淺的呼吸聲。
喬煙柳望著羽衣,思緒一下子有些不受控制,他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從小到大,受到的委屈,忍下的冤屈,捅出來的簍子。
他又不期然的想到了鑰匙,想到了師父,想到了自己被推下風隙谷的時候……
其實他和師父之間早有隔閡了,只是他自己不願意多想,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師父不信他也是自然的,畢竟換了他自己,也只會懷疑是自己打傷的鑰匙。
但調戲師母這事……他犯得著特意騙她去秘境嗎?喬煙柳翻了個白眼,他要真想,當著師父的面他都敢做些不軌之事。
他就是想不明白,那女人的話漏洞百出,師父為什麼還會信?難不成真的就吃醋了?
「靈塵。」一道聲音打斷了喬煙柳的思緒,他下意識的扭頭望過去,看見了崑崙仙君,和他身邊換了一身校服的白棠。
崑崙山的校服是請蛛母織的,以白色為主,青色為色紋,再綴以各色花紋,崑崙並不強制要求花紋的樣式,所以都是看蛛母的心情。
而用以辨別弟子身份的,就是綉在衣緣上的崑崙山脈圖。
「換了這一身,挺漂亮的。」喬煙柳打量了他一會兒,一下子和前世捅死自己的身影重疊了起來,只得出聲強行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誇得有些草率。
白棠抿了抿唇,拉了拉衣袖:「我穿不太習慣這種大袖的衣服……」
喬煙柳笑了一聲:「過來。」
白棠帶著點遲疑的走過去,發現他跪著不起來,就跪坐到了他面前,抬眼看著他:「師父。」
「陪我在這跪會兒西王母?」
「好的。」
白棠挪了一下位置,和他一起面對著羽衣跪好。
「靈塵。」崑崙仙君又喊了他一聲。
「弟子在。」喬煙柳回應。
「明日起,每日辰,午,酉三時去南峰巡一個時辰的山。」
「弟子領命。」喬煙柳應完才猛然想起來不對,扭頭望向崑崙仙君,「不是北邊出問題了嗎?我巡南峰做什麼?」
「障眼法罷了,南峰最近聚了很多力量,地脈元氣都被引動了。」崑崙仙君嘆了口氣,「他們也不動腦想想,引動地脈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喬煙柳沒忍住笑了一聲。
崑崙仙君是崑崙地脈所化,這些東西引動地脈元氣去破陣,等於說是抓著崑崙仙君的手去撕他身上的衣服。
這還指望人家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