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佩隱隱發熱。

月色皎皎，柔和的光灑落下來，在湖面上映出三分倒影，水波蕩漾之下，顯得溫柔多情。

摩耶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鳳歧叫了人來，將他抬去客房安置，因而湖心亭里，就剩了他們兩個。

顧子銘灌完了那碗藥，一張臉都要皺巴成苦瓜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眼淚汪汪的哈氣。

那個男人……肯定是在故意整他！

顧子銘天不怕地不怕，最是怕苦，他因為體質好，健康強壯，自小就很少生病，偶爾生一回病，也是被師傅連哄帶騙的，才肯喝藥。

有時候還得拿著燒火棍子在後面追著，才能逼著他喝兩回。

不成想，上一輩子活著的時候，沒被逼成過這個樣子，這一輩子重生到富貴人家的少爺身上，還被脅迫至此，簡直是丟人！

忽然間，一隻蒼白修長的手伸過來，指尖捻著什麼。

顧子銘定睛一看，眼睛立刻就亮了，「是……蜜餞！」

他樂的一時間沒找著北，也沒伸手接，直接張嘴，「咯嘣」咬了下去。

「嘶……」

鳳歧吃痛，驟然蹙眉，好看的臉孔浮出幾分不悅，但絲毫沒有躲閃。

這個動作和模樣，讓他想起了對面恆源茶館外頭那堵牆面的小乞丐養的狗。

那邊人來人往，就總是聚集了些乞丐，其中有個小乞丐一直受欺負，要來的食物和銅板總是被同伴搶走，可後來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條狗，看起來威風凜凜的，養在身邊，誰敢搶他們的東西就追著咬，久而久之，那條街上就沒人敢欺負他們了。

狗咬人……也是這種感覺嗎？

顧子銘著實是意外情況，他也沒想到一急之下，居然咬到了這個人的手指，真的是……哎！

少年猴急的叼走了蜜餞，狹長的鳳眼掃過男人食指上的牙印，心滿意足的感受著甘甜的氣息逐漸充斥進口腔，驅趕走先前的苦味，喟嘆一聲。

鳳歧縮回手，仔仔細細端詳了一下上面的牙印，皺了皺眉，「你屬狗的？」

「我哪裡知道？」

這個時候也沒旁人，顧子銘幹脆利索的破罐子破摔，「不是你導致我到這具身體身上的嗎？這具身體是屬什麼的，我可不知道。」

鳳歧不說話，臉色透著一股子慘白，在隱約月光的映襯下，顧子銘分明瞥見，這人唇色已經轉為極深的紫紺。

他突然就想起來那日在浴池外頭，遠遠望見這個男人的胸口。

好像有一道傷，可又不像是傷，創面平整短小，像是……自己弄得。

顧子銘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想了半晌，也沒想出緣故，決定再試探一番。

「公子怎麼了？身子不適？這邊寒氣重，我扶公子回屋吧！」

鳳歧半垂著眼，臉色白的幾乎透明，在月色掩映下愈發顯得蒼涼脆弱，他聞言抬眼，打量了一下顧子銘。

「好！」

這孩子也得換身幹凈衣裳，否則時間一長，會著涼的。

顧子銘湊過去，咂咂嘴，剛要扶他，就想起方才的蜜餞來：「你剛剛給我的那個挺好吃啊！在哪兒買的？」

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開口，「小玉最近養了只狗，她親自下廚，給狗做了不少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