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看個大燈籠？」

「好鱉的燈籠。」伊君笑應，他知道齊福可沒少和自己說要做燈籠。

「來，你提著著兩個角。」

伊君拿著齊福的手提著天燈的頂角，伊君感受著手裡輕薄如紙的觸感，對齊福的燈籠越發覺得不靠譜。

這燈籠，也太薄太輕了…

吹亮火摺子，點燃蠟盒，火光搖曳，照亮了整個天燈，通紅通紅。

伊君這才看清手裡的燈籠是何形狀，像個癟麻袋…

齊福站起，幫忙拎起燈籠的另外兩個角。

蠟燭的火光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曳著，癟麻袋的肚子也一點點漲氣鼓了起來。

伊君看著薄紙下金黃色的火苗，再抬眼，是齊福興奮難掩的目光。

這雙眼睛，再次寫滿了算計。

手中的燈籠的重量越來越輕，聯想最近關於天燈和貝殼仙女的傳說，伊君忍不住笑了。

這小乞兒，還真是個撒謊精…

「阿福，天燈傳說，是你傳播的？」

齊福笑的更囂張了，火光之下的臉，終於有了同齡人該有的害羞模樣。

小臉紅撲撲的，想咬一口的紅。

「不然呢？憑空冒出來的嘛？」齊福白眼。

這小乞兒，真不討喜。

天燈氣吹鼓了，頂著兩人的手向上飄。

齊福突發奇想。「許個願吧。」

「這傳說都是你編的，許了給誰聽呢？」伊君笑著拒絕，鬆開手，放天燈上飛。齊福卻拽著不撒手。

「讓你許願就許願，哪來的那麼多話！我編的，那就許給我聽啊。」

「你是神嘛？」

「我是你的救世主！」齊福越發暴躁，忍不住吐槽。

這屆命運之子太難帶了。

伊君仰頭看了看月亮，想了半會兒，開口。

「我希望，此生春秋夏冬，身邊都有阿福陪伴。」

齊福被伊君類似表白的願望雷擊般愣了半秒，隨即一抖，誇張的甩胳膊甩腿。

「肉麻死了！」

齊福雙手一抬，給了天燈一個力，送天燈飛天。

淡紅色的天燈緩慢上飄，順著風朝城隍廟飄去，伊君望著天燈飄去的方向，對齊福的算計又多了幾分了解。

「阿福也許個願吧。」

「許願我以後掙大錢！」

伊君笑著伸手去拉齊福的手，兩雙手都暖烘烘，是被天燈烤的。

心也被烤的暖烘烘的。

「阿福以後一定會貌若潘安，家財萬貫。」

「嘿嘿，這話我喜歡，再來一遍。」

「願我阿福，貌若潘安，家財萬貫。」

「舒坦舒坦，再來再來。」

「貌若潘安，家財萬貫。」

「…」

天燈飛過小樹林，又飛過城隍廟，飄過了半個遷城，迷信者甚有跪地磕頭，祈福燒香的。更多的人都是抬頭望著這頂緩慢飄升的天燈，直至天燈飛入雲層，消失不見。

第二日，關於天燈傳說再城中再次響起波瀾，無數人親眼見證天燈，更有謠言說仙女降落在城隍廟…

齊福日上三竿才爬起，在石嬸嫌棄挑刺下挑著扁擔出門找活去了，說是找活，一扭頭就鑽進茶樓聽消息了。

不出所料，天燈傳說被傳的更邪乎了，連仙女下凡招親的都蹦躂出來了，齊福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家取了個天燈，裹著去了城裡最有錢的賈家，敲門。

門童蔑視的瞅著一身破爛的齊福「有事？」

齊福回以鼻孔「找你家老爺，談一筆大買賣。」

「就你？」門口上下掃視了齊福好幾眼，愣是沒沖齊福身上看出有錢而在。

「就我。」齊福鼻孔抬的更高了。「告訴你家老爺，昨晚城隍廟的天燈，我知道怎麼做。」

門童一聽『天燈』二字面色一變，糾結半瞬後說了句『稍等』便關上了門。

齊福揉了揉抬僵的脖子，盯著大太陽足足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門才再次打開，門童喊了聲「喂。」才右邊指了指。

「沿著牆走，紅色門，從那兒兒進。」

瞧不起誰呢？和誰喂喂喂呢？

齊福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門童指的方向走去。

進了後門，一個掌院接待了齊福。

掌院姓劉，劉掌院很客氣的和齊福打招呼，說自家賈老爺在忙，暫時抽不出時間，還請齊福見諒之類巴拉巴拉一大堆客套話。

齊福也自知自己這一窮二白的倒霉蛋不可能見到遷城大財主，和劉掌院說了聲客氣，就拿出天燈，請劉掌院揪著角，自己蹲下點火摺子。

「齊小哥，你這是何物？」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半刻鐘，熱氣續夠天燈上浮 ，在天燈飛至半人高的地方齊福眼疾手快的吹滅了天燈下的蠟燭，抓著天燈一撕兩半。

張掌院痛心疾首外加一臉懵逼的看著齊福手中的天燈『屍體』。

「齊小哥，你這是作何！這可是天燈？」

「是，天燈，昨晚的天燈是我放的，包括城裡的謠言也是我散布的。」

齊福開門見山，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快中午了，齊福還趕著回去給石嬸打下手做飯呢。

張掌院聽齊福說天燈是他做的，原本的客氣立刻轉變成恭敬，領著齊福直奔後院去找賈老闆去了。

賈老闆大肚滾圓，一身肥肉，滿臉的富貴相。

齊福見到賈老闆的第一眼腦海里冒出個想法。

這人換成豬，值老鼻子錢了…

「老爺，這位是齊福，是來談關於天燈的。」

「哦？天燈？」賈老闆費力睜開被肥肉集成一條縫的眼，變成條粗縫上下掃視著齊福，齊福回看，抖了抖自己手裡的天燈『屍體』。

「我來的時候放燈給張掌院看了。」

賈老闆看向張掌院，張掌院連連點頭，湊到賈老闆耳邊耳語，賈老闆看齊福的目光又變了一變。

「看不出來小哥年紀尚小，僅又一手巧奪天工的手藝，不止師從何處？」

齊福心中鄙夷，面上倒不露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對於賈老闆的打探視若為聞。

「這天燈手藝，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重在一個巧字。」

賈老闆來了興趣，抬手示意齊福繼續，齊福笑的精明。將早在肚子里編熟的故事說了出來。最後落款一句『父母雙亡，手藝盡失，只求糊口。』

賈老闆制聽得出齊福話里的意思。「小哥爽快，出價吧。」

齊福故作艱難的頓了頓隨後一臉決然。「一千兩！」

賈老闆被齊福的獅子大開口驚到。「小小一個天燈，可只值兩白銀。」

「賈老闆，我不瞞你，城中關於天燈的謠傳是我散布的，為的就是抬高我這門手藝的價格，我也可以承諾，這門手藝賣出後，此生再不以此為生。千兩白銀買一個買斷生意，而且以後可不僅僅只有豐收祭可以放天燈像神明祈福。」

「五百兩！小哥你可要考慮清楚，百年銀子可保你十年無憂啊。」

十年？半年都保不準。

「一千兩，我再送你三種不同的天燈製法。」

「八百兩！」

「一千兩，再加七種天燈彩紙染色。」

「成交！」

「賈老闆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