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珹憋了半天，結果只是給顏葉又夾了幾筷子菜，道：「快吃。」

顏葉吃了幾筷子菜，又開始傻笑了起來，他是真的忍不住想笑，自己之前一直想著跟連珹的友誼要到此結束了，沒想到友盡竟然是愛情的開始，他想不到，更不敢去想，那麼多年，在那麼多企圖接近連珹的人當中，自己居然勝出了。

他之前覺得連珹直男，但卻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點，連珹沒有任何感情經歷，實在是太為純凈了，純凈就意味著一切皆有可能，他情竇初開的對象也可以是任何人，只要他被影響了，那麼就會自然而然地喜歡上一個人。

如果按照日久生情來說，顏葉覺得自己不是沒有可能，而是勝算太大，連珹喜歡上自己也並不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吃完飯依舊是連珹自覺洗碗，顏葉收拾完桌子，終於想起給陸一棋打了個電話，打完電話他又跟林鷹發了個微信，林鷹甚至比他還要激動，發了一整個熒幕的感嘆號，末了還莫名其妙發了句【注意避孕】。

顏葉立刻罵了回去。

【避你個頭，我能孕嗎？】

【噢不對，我的意思是那什麼的時候記得戴那什麼】

眼看著車速越飈越快，顏葉趕緊借口說要洗澡，就此掐斷了聊天。

說實話，他也不是一定要跟連珹發展到什麼地步，現在這樣互相喜歡已經足以讓他欣喜的了，他只想跟連珹好好在一起過好每一天，太長遠的事情他都還沒來得及規劃。

連珹還在洗碗，顏葉幹脆就先洗澡。

剛洗完澡出來，連珹就恰好進來洗手，洗完手就自然而然地拿了吹風機幫顏葉吹頭髮。

連珹的手指輕輕地梳著頭髮，時不時觸碰到顏葉的耳廓，有點癢癢的，又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

顏葉轉過身，環住了連珹的腰。

「還沒吹完。」連珹的動作頓了頓。

「抱著吹不可以嗎？」顏葉調皮地笑了笑，依舊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連珹身上。

連珹只好任由顏葉抱著自己，一邊撥動著他的髮絲繼續吹頭髮。

「元旦你有安排嗎？」顏葉在熱風中舒服地閉了閉眼睛。

「嗯……沒有。」

「我明天回一趟家。」

「要我送嗎？」

「不用了吧，你明天可以睡晚點。」顏葉往他懷裡鑽了鑽。

「路上注意安全。」

「嗯。」顏葉抬頭，在連珹下巴猛地親了一大口，連珹吹頭髮的動作停了幾秒，轉而把吹風機給關了。

「幹嘛？不能親嗎？」顏葉鬆開手，後退一步靠在洗手台邊上，故意用挑逗的表情看著他。

連珹的喉頭滾動了幾下。

「你不高興啊，不高興我下次就不親……」顏葉的話還沒說完，連珹就突然放下吹風機，把他抱到洗手台上，扶著後腦勺就吻了過來。

顏葉發出一聲猝不及防的驚叫，又很快被連珹堵了回去。

他們兩個的吻技都很青澀，確切地說是壓根沒有吻技可言，只是有些胡亂地親著，像是壓抑了很久。

連珹的吻又溫柔又霸道，有很強的壓迫感，但又把顏葉當成了珍重的寶貝，小心翼翼地托著他的後腦勺。

顏葉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覺得自己的大腦彷彿停止了思考，一切都輕飄飄的，美好得不真實，這一年的尾聲是他二十年來度過的最難忘的一年，對於明年，他也覺得比以往的一切都可以期待，有連珹在身邊，他已經沒有更多的願望了。

新的一年元旦早晨，顏葉起了個大早，雖然昨晚他跟連珹除了時不時地親親啃啃之外，只是抱在一起睡了個覺。

可能是興奮過頭的後遺症，顏葉覺得自己彷彿消耗了很大精力似的，刷牙的時候都快睡著了。

按照元旦慣例，顏葉包了一些餃子，煮好後把連珹的一份留了出來放到餐桌上。

之前說好的元旦得回一趟家，不然這種美好的假期他真的很想跟連珹一起在床上躺上一整天。

連珹還在熟睡，顏葉走到卧室親了親他的額頭，帶著一絲絲不情願出了門。

這是他時隔半年的一趟回家，老小區的環境依舊沒有變化，年老失修的綠色掉漆電子門，貼滿小廣告的樓道，顏葉一層層邁著樓梯，還沒到自家門口，他就在樓梯中央停下了腳步。

家門口的牆面被紅油漆刷了「顏美玲欠債還錢」！巨大的字，門上也被紅油漆潑得亂七八糟，彷彿鬼片現場。

要不是顏美玲是他媽的名字，他差點都沒能認出自家家門。

顏葉按了會兒門鈴，家裡寂靜一片，看起來像是沒人的樣子。

他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樓道里路過幾個住在同一棟的住戶，每個人的眼神都有點嫌棄。

顏葉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媽？你在哪？家裡怎麼沒人？」

「你回家了？」電話那頭顏美玲的聲音很是緊張。

「對啊，我家門口呢，你快來開門。」

「你快跑！」顏美玲突然喊了起來，「等一下追債的那些人又來了！」

「啊？」顏葉還在原地懵著，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立刻走到樓梯邊上朝下望瞭望，只見幾個彪形大漢朝著自己猛衝了上來，他還沒來得及跑，就被其中一個大花臂抓住了衣領拖了回去，就像在拎一隻小雞仔。

手機摔到了地上，很快被另一個剃著平頭的大漢撿了起來。

「顏美玲，總算讓我逮到你家的人了。」

「你幹什麼！」顏葉邊掙扎邊厲聲道，「把手機給我！」

「我幹什麼？也不看看你們家欠了多少錢！」大花臂死死地按住顏葉，「你媽不還錢那就你還錢，你們家總得有一個人還錢，這才像話嘛。」

「之前借的錢不是已經還清了麼？怎麼還有？」手臂被反剪著，顏葉掙扎了幾下，卻壓根沒法動彈。

「那是本金，還有利息呢！四百萬，一分也不能少。」平頭大漢對著手機就是一通吼，「顏美玲，你要是不把所有的錢都乖乖還完我不僅不放過你，你兒子我也不會放過的！」

電話那頭顏美玲的聲音突然增大了：「你別傷著我兒子！」

「傷不著。」平頭大漢把手機換了一隻手，「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對吧，我們也不做違法的事情，我們只要錢，合理討債，不過分吧。」說完，他就把通話一掛，向大花臂努了努嘴。

「帶走！」

顏葉本以為這群人是想綁架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最後車子停在了銀行門口。

「這裡哪個銀行都有，你錢存在哪一個？」大花臂的眼睛盯在了他的包上，「你帶銀行卡了吧。」

顏葉兩眼一閉，他今天還真帶了銀行卡，裡面是他一學期攢下來的錢，不多，就幾萬塊。

他本以為之前顏美玲說不要打錢過來了的意思是已經還完了，沒想到距離還清所有債還有那麼多錢。

「不要想著逃，逃哪我都能把你抓回來。」大花臂按著顏葉的頭往車外一推，顏葉跌跌撞撞地下了車，回頭一看，果然大花臂也跟著一起下了車，生怕自己逃跑還一路跟到了銀行門口。

「全都取了！」大花臂拉開ATM的門，示意顏葉進去。

「大哥，你總得留一點讓我吃口飯吧！」顏葉扶著門，「把我餓死了你更收不到錢。」

「讓你取你就取，哪那麼多廢話！」大花臂把他往裡面一推，「呯」地關上了門，自己守在門外踱步。

顏葉嘆了口氣，把卡插|進卡槽。

要不是現在他可以在連珹家住著省下一大筆房租，他恐怕就真的難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