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姬的低聲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棲月雲衍若劫順著笛聲抬頭望著一身白衣的秦姬。

「時辰到了。」烏幽國少主提醒著蔚柳。

蔚柳最後在看了一眼他的子民，他的國土，以及他深愛的女人。他丟下了手中的佩劍，縱身一躍，從城樓上跳下，這一邊眾人看著國主自盡，那一邊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看。」

秦姬追隨著蔚柳的腳步從城牆上躍下，一身白衣上下翻飛，如同一隻白色的蝴蝶，砰砰兩聲悶響，是兩條生命的終結。他們並不知道為何這個無名女子會追隨著國主跳下城樓，只有他們知道，為了東周他們都付出了什麼。

城牆開始坍塌，天空開始坍塌，棲月下意識的一手抓住了雲衍，一手抓住了若劫，幻境破碎了，他們終於可以出去了。

聽故事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雲衍始終無法從這段悲慘的幻境中走出來。棲月看著一臉悲傷的雲衍，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好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道：「要不要，我借肩膀給你，不行的話，借個懷抱也行。」

雲衍終於破涕為笑，輕輕推了一把棲月：「誰要你的肩膀。」

若劫也湊上來道：「實在不行，我的也可以借給你。」說著他朝著自己寬大結實的肩膀拍了拍。

雲衍笑著道：「謝謝你們。」

若劫故意岔開話題道：「不知道蔚柳他們出來了沒有。」

雲衍也疑惑道：「是啊，按理來說他們也應該出來了。」

棲月卻覺得有些疑惑，他們已經出來了，但施術者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當時情況混亂，東周國已經陷入了亂局，他們根本無暇顧及往生棧的事情，卻把他們原本來的初衷給忘記了。

好在，他們解了術法，安全的回到了現實中。

天空再次忽然變暗，棲月快速在三人身邊設下一道結界。不遠處發出幽暗的光芒「施術者，是施術者出現了。」若劫指著不遠處的光芒。

棲月道：「一起去看看。」

三人同意，便一起朝著施術者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施術者三人背靠著背，站在法陣中，法陣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他們的周身同樣散發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照的他們的周身亮堂堂的。

「原來是你們？」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大家的身後傳出。

三人齊齊朝身後看去，只見一身黑衣的蔚柳和一身白衣的秦姬緩緩朝這邊走來。

「蔚柳，秦姬。」若劫輕呼道。

蔚柳對著他們輕輕一笑，走到施術者面前：「原來是你們，還真是沒有想到啊。」

雲衍一臉不解，蔚柳冷笑了一聲繼續道：「壽蒼、靈昀、殷堂！」

雖然已經猜的七八分，但他們真的以施術者的身份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還是讓大家為之一振。

壽蒼沙啞的聲音低聲道：「你是如何知道是我們的？」

蔚柳道：「仙君一行在明面上，我和秦姬在暗地中監視著你們，既然我和秦姬都能回到東周國，那麼作為施術者的你們應該也可以回到東周國。」

壽蒼笑了幾聲：「國主還是那麼聰明，可惜你的聰明，你的心軟害了所有人。」

蔚柳眼神變得堅毅，不在是曾經時不時就會出現的一副對不起所有人的表情。這次事情是壽蒼一行施法變幻的。

他們想知道當初蔚柳若是沒有做這樣的決定，東周國是否還會滅亡，他們原本以為這一切都會改變，卻沒有想到，他們想方設法改變了很多細節，卻始終沒有能改變東周國滅亡的結局。

蔚柳冷笑了一聲：「讓你們失望了。」

壽蒼道：「確實失望，你作為國主，本不該如此心軟。」

蔚柳道：「若換了你，你會有辦法改變這一切麼？你會比我做的更好麼？」

蔚柳的一連串反問，壽蒼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選擇什麼。在他身邊的靈昀卻反問道：「若你當初不選擇攻打烏幽國，我們也不會滅亡。」

蔚柳點頭道：「是，這點我承認，如果我沒有選擇攻打烏幽國，這後續的一切可能不會發生，但只是可能不會發生，我們想著擴充土地，難道烏幽國不會這麼想麼？所以，你說的一切假設都不成立。」

靈昀繼續道：「你這麼說沒有任何依據。」

蔚柳反問道：「你這麼說難道就有依據了麼？我們都在為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做假設，為曾經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做假設，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數百年，這些假設還有什麼意義？」

靈昀道：「國主，我感謝你當初對我的關照，可我的父親，我的妻子，我年幼的孩子，都是因為你的決斷而死，我幫你照料往生棧，而他們卻因尋我而被誤捲入其中，丟了性命，我對不起他們，但你，更對不起他們。」

棲月忽然發笑：「靈昀，原本就覺得你是一塊榆木疙瘩，沒想到你還真是，你似乎搞錯了報仇的對象，是烏幽國滅了東周，而不是你的國主滅了東周，他沒有殺死你們一兵一卒，你卻將所有的罪過都強加在他一人身上。」

靈昀道：「不，你說的不對，若不是因為他，多少人至於無家可歸麼？」

棲月道：「蔚柳也是為了你們好，若你們能吃飽喝足，他至於去出兵搶烏幽國的糧食麼？他抱著必勝的心，若是搶到了糧食，百姓們將會解決糧食的問題，可惜他失敗了，自古成王敗寇，他失敗了任憑你們如何說，如何將罪責加到他一人身上，你們千張嘴，萬張嘴，有誰會顧忌他的感受呢？」

靈昀一時無言，一直沉默許久的殷堂開了口：「其實這個事情很簡單，一直以來我並沒有覺得國主有任何不妥，只是我為自己不甘，我想要尋找一個答案。」

蔚柳問：「什麼答案？」

殷堂笑了，他低聲說：「我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棲月道：「你想知道若是重來一次，蔚柳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你更想知道，如果沒有秦姬，蔚柳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殷堂道：「其實，在對戰烏幽國的時候，我們三個都在其中，我們也曾奮力殺敵，我實在不忍心看著我的家人，我們的百姓慘死在敵國的刀劍之下。」

在眾人身後的秦姬忽然出了聲：「其實他們三個出現是我安排的。」

眾人驚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