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確實，喜歡過我。

這話什麼意思？

楚函僵硬得好似一尊雕塑，秦文辛的話此刻正在他腦海里轟鳴。他聽見那個低沉溫柔的聲音在後座上繼續說道:

「不知道楚哥是為什麼突然不喜歡了，是因為程炎吧？」

楚函張了張嘴，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我沒……」

秦文辛挑了挑眉:「那你為什麼第一反應是解釋自己沒有攔截資源，而不是說沒喜歡過我？正常人的話，看見開篇第一句就是對自己這種方面的誣陷，應該會馬上辯解吧？」

「因為……」楚函輕輕咬著嘴唇，心口的劇痛讓他無法呼吸，「我覺得你了解我的……」

秦文辛輕笑一聲:「那你就應該什麼都不解釋才對。」

楚函閉上了眼睛，雙手在方向盤上握成了拳。「文辛，」他很久才輕輕說出一句，「都是假的。」

「我一直以來只信清者自清，卻不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直到秦文辛到家下車，兩人都沒再對對方說一句話。秦文辛早已搬離了那個小公寓，搬進了一座英倫風的獨體別墅，不是前世的大平層。楚函也下了車——車是要給秦文辛留下的，他只能坐計程車或者捷運回去。

「楚哥，」秦文辛突然叫住他，「能處理好的，是嗎？」

楚函回過頭，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卻不敢抬眼看他:「可以的，你放心。」

於是秦文辛也沒有再多一句的關心，楚函也沒有期待什麼，眼下他連看見秦文辛背影的勇氣都沒有。

他選擇了捷運，從這裡回家，坐計程車的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讓他覺得很沒必要。捷運上人不多，他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發獃。

秦文辛知道自己喜歡他，什麼時候知道的？為什麼一直不說？之前那些親昵，那些曖昧……想起那個險些擦槍走火的晚上，楚函心口一陣陣發疼，真相就在眼前，可他多想選擇視而不見——

秦文辛利用了他，利用了他的才華，他的感情。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是真的。楚函後腦劇痛。離開他吧，長痛不如短痛。楚函對自己說。

「那個是不是相顧？」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讓楚函的心狠狠一縮。他尋聲望去，見到兩個穿著高中生校服的小姑娘，正站在不遠處盯著他，那表情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就是他！狐狸精！」其中一個小姑娘確認了他的身份，手裡的書狠狠地丟過來，砸在楚函肩胛上，一陣鈍痛，「賤人！敢勾引我家文辛，真噁心！」

車廂里的人齊齊地看了過來，周圍的一些年輕人悄聲議論起來，那些審視的輕蔑的目光，那些不絕於耳的污言穢語，小姑娘尖銳的聲音，在楚函頭腦里一股腦炸開。捷運到站，他落荒而逃，撞到路過的乘客，又是被對方一陣咒罵。他想起一年前在那山間飛奔而過，秦文辛緊緊抓著他的手，高聲向那些被他撞到的人道歉，不曾停下腳步。

他攔住一輛計程車，在後座上捂住臉，眼淚不斷地從指間滴落，喉嚨中是壓抑不住的哭聲。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他，以為是剛失戀的年輕人，開導道:

「沒事啊小夥子，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呢，這個沒了再找更好的。」

楚函點了點頭算是禮貌，司機見狀也不再說了，將車開得十分安穩。還沒到小區門口，楚函遠遠地就看見那裡聚集的人群，幾乎全是年輕姑娘，氣勢洶洶好像在等待什麼。楚函心裡咯噔一下:糟了，自己這是遭到人肉了。

那一刻他出奇地理智。「師傅，別再開了，」他啞著嗓子道，「掉頭，去新橙影視。」

他能想到唯一可以保護他的，只有程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