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冷得不斷發抖的楚函，程炎終於還是不忍心，將人用棉被裹了，抱在了懷裡。

「秦文辛那個垃圾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怎麼把你刺激成這樣？」懷裡的人因為高燒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程炎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所以說，一開始就跟了我多好，現在傷到了不說，還得我給你收拾這爛攤子，我出場費比秦文辛可高了不少呢。」

楚函只覺得渾身冷得可怕，也顧不得抱著自己的人是誰，不斷地往他懷裡鑽。程炎嘆了口氣，在他發頂吻了吻:「別鑽了，不然等你退燒，馬上就把你就地正法。」

懷裡的人好像聽懂了，漸漸不再折騰，安然睡去。程炎這才倒出一隻手，撥通了元白的電話:

「嗯，是我。」他聲音不大，生怕吵醒了楚函，「他們兩個的事先這樣吧，捆綁也不是不行。為什麼改主意？」他低頭看著安睡的楚函，冷笑一聲:

「被一個畜牲給氣的。」

「先這樣，掛了。」

懷裡睡著的人因高燒，臉上呈現出不正常的紅暈，襯得皮膚更白，或者說看上去有些病態。楚函的身體大不如前了，程炎是清楚的，他甚至有些後悔，不該讓楚函走進這個圈子。可是他沒有辦法，他沒有充足的精力為秦文辛爭取資源，有些事只能由楚函這個經紀人去做。

「所以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呢？」程炎自言自語著，好像在問楚函，又好像在問自己。

一個小時前，楚函獨自開車出現在程炎家門前，開門的一瞬間就脫力倒在了他懷裡，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嘴裡卻不停地嘟囔著:

「別拆散他們……」

「別讓他們分開……」

「文辛會難過……」

「那你呢，寶貝？」程炎將額頭抵在楚函的額頭上:

「他讓你難過了怎麼辦啊？」

秦文辛又一次撥打了楚函的號碼，還是關機。剛剛分開的時候，楚函的狀態好像很不好，那滿眼的荒涼讓秦文辛心慌，猶豫再三，他撥通了程炎的號碼。

「程……小程總，」第一次因為私事與程炎通話，秦文辛感覺渾身不自在，「我聯繫不上我的經紀人楚函，他……」

「他睡了。」

短短的三個字讓秦文辛的大腦產生了短暫的空白。「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程炎冷聲道，「還有，談不談戀愛是你和魏瀟瀟的事，但是不要再被拍到，否則後果自負。」

「是……」秦文辛怔怔地應了下來，就聽程炎那邊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看來楚函真的去找了程炎。不用和魏瀟瀟分開了，這很好，可是……秦文辛抱著頭蜷縮在沙發里:可是胸口這股痛楚和怒意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楚函這一夜做了亂七八糟的夢。

他夢見第一次走進大學寢室時那三張友好的笑臉；夢見獲得文學獎時站在台上面對的閃光燈；夢見秦文辛試鏡結束後一抬眼的笑容；夢見胡希出現在家門口懷裡抱著的向日葵——

他夢見網上對自己鋪天蓋地的咒罵；夢見那日陰雨連綿之中母親的葬禮；夢見醫院裡柳阿華的臉被醫生蓋上了白布；夢見秦文辛的血濺在褲腳上，怎麼也洗不幹凈。

他夢見秦文辛紅著眼眶對他說，求你了，楚哥。

程炎擔心楚函夜裡會燒的更重，所以一直沒睡守著他。突然，程炎感覺到胸口有些濕潤，低頭去看，才發現楚函滿臉的淚水。

「夢見什麼了，寶貝？」程炎輕輕為楚函擦去眼淚，每一滴淚都灼燙著他的心臟，「別再夢見他了，」他小聲懇求著，「夢見我吧，從今往後只看著我吧，好不好……」

那一刻程炎突然可悲地意識到:

自己是真的很愛他。

而他是真的很愛秦文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