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嗓子幹得發疼，楚函輕輕動了動，感覺頭暈得厲害，渾身軟綿綿的，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側過臉，入眼的是靠在床頭邊睡著的程炎。程炎似乎睡得很淺，楚函微微動了動，他便醒了過來，急急地下床去拿體溫計。

「別動，先量體溫。」程炎眼下發著青，看樣子像是一夜沒睡，「你昨天燒的太厲害，我都怕你會死在我床上，這說出去可太不好聽了。」

沒正經，楚函心裡罵了一句。

「秦文辛那邊就先這樣吧，」程炎動作輕柔地為他夾上體溫計，「我不逼他，不想為難你。」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照了進來，落在程炎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程炎，」楚函輕輕喚了一聲，「你想要的，我真的給不了。」

程炎睫毛顫了顫:「我知道，」他苦笑，「可這與我不想讓你難過，好像並不衝突。」他垂下眼簾，將情緒藏到眼底，「要是你心裡有委屈，就儘管對我說，我都聽著。」

「也沒什麼。」楚函把體溫計從衣服里掏出來，三十七度五，還是在發燒，「他又不是我的。」

「只是我一想到，在我為他陪酒賣笑的時候，他卻在和別人花前月下，就會稍微覺得有些不值得。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的一廂情願，總不能打擾了他們的兩情相悅吧。」

程炎默默地收了體溫計。熬了一個通宵，他面容上是憔悴的，半長的棕發也有些凌亂，與舞台上光鮮亮麗的樣子判若兩人。「我去讓阿姨給你煮點粥，你好好休息。」他交代了一句便快步離開，生怕被楚函看見自己淚眼朦朧的模樣——

所以寶貝，你什麼時候回頭看看我啊……

楚函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才算有了些力氣。打開手機，發現爆滿了秦文辛的未接來電，他正猶豫要不要回撥回去，秦文辛的電話就又一次打了進來。他平復了一下心情，按下了接聽。

「喂，文辛。」他開口，聲音因為持續的高燒而有些沙啞。

秦文辛愣了一下，立刻腦補出了聲音沙啞的原因。「楚哥，」他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你怎麼樣了？」

「有點發燒，沒什麼事，不過今天的工作我可能不能去了，你和助理一起去可以嗎？」楚函並不知道自己的話落在秦文辛耳朵里之後產生了多大的歧義。

「可以。」秦文辛平靜地應了一句，手卻悄悄握緊，「你去見程炎了？現在在哪？」

「在……」楚函噎了一下，「在程炎家。」他縮在被子里，感覺心臟微微發疼，「你的事……」

「程炎已經告訴我了。」秦文辛打斷了他，「辛苦了，楚哥。」

告訴他了？什麼時候？他們兩個說了什麼？問題一下充斥了楚函的大腦，可發燒帶來的混沌讓他不能好好思考，於是含糊地嗯了一聲，又叮囑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一陣困意襲來，楚函迷迷糊糊地想著，文辛好像誤會了什麼，是誤會了什麼呢？

不想了，楚函念著，清者自清。

等到退燒有了些力氣，楚函便一天也沒有多休息——《不知春》後期製作可以說是非常快，直接就排到了元旦播出。新橙安排了一場活動，用於劇集宣傳，時間就在兩天後。作為原作者，楚函是一定要出席的。

出席活動啊……楚函深吸一口氣，前世他也是出席了《不知春》的宣傳活動，憑藉出眾的外形從此名聲大噪，以至於在文筆尚有不足的時候就靠《君子意》封了神。如今《君子意》大火，他也不必再用容貌博取熱度，確實是件好事。

「楚哥，」秦文辛提著行李箱從卧室里走出來，「走吧。」

楚函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他們離開得很平常，就像從前出席過的一次次活動一樣。但是他們也都沒有想到，正是這次活動，將他們又一次推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