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實習。」楚函揉了揉眉心，「爸你不用特地回國，我一個人過年也一樣的。」

楚父聲調都高了幾分:「平時就是你一個人，過年爸爸怎麼都要回去陪你！」

「爸，我知道你很忙。」楚函好聲好氣勸道，「真的不用，我就在學校這邊住，不回家了。」

楚父嘆了口氣:「爸知道陪你陪得少，來年有機會，還是得想辦法把生意轉回國內去。」

楚函心中升起一股酸楚——母親去的早，父親又當爹又當媽把他拉扯大，又要顧工作，又要照顧他，過得十分辛苦。上了國中，楚函堅持住校，這才給了父親忙事業的時間，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聯考那年，父親生意一直做到了國外，父子倆從此聚少離多。但父親一直掛念著他，畢竟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也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裡，他死了以後，父親是怎麼樣的悲痛。

「沒事的，爸。」楚函忍住了眼淚，「有空我去看你。」

「哎，好，好。」父親欣慰地笑了起來。

這一年過年格外早，所以元旦假期過後學校馬上就組織了期末考試，緊接著就是寒假。因為要工作，所以楚函留在了這個城市，租了一間四十多平米的小公寓，也懶得裝飾房間，收拾了東西就直接從寢室搬了過去。

「一個人？」程炎聽說了楚函自己過年的事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調戲的機會，「那跟我回家怎麼樣？」

「少貧。」這陣子幾次打交道下來，楚函和程炎漸漸混熟了，仗著程炎對他忍讓，說話漸漸不客氣起來。

「真是恃寵而驕。」程炎被氣笑了，「那我先掛了，年後見？」

「年後陪文……秦文辛進組。」

程炎沉默了一下，「那你照顧好自己。」他沒多說什麼，「掛啦。」

掛斷電話，楚函在床上呆坐了一會，聽著窗外偶爾響起的鞭炮聲，覺得房間里安靜得可怕。他嘆了口氣，下床打開了電腦。

《不知春》已經完結，前些日子新橙官方也宣布了版權購買的消息。楚函打開社交軟體，編輯姚子游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相顧老師，新文大綱寫完了嗎？寫完的話發給我看一下。」

楚函不悅地抿了抿嘴唇——這個姚子游，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位編輯，也是曾經為了捧自己表弟而偷走楚函作品，把他一度逼入絕境的人。

「好。」

楚函敷衍的回了一個字，將那份早就準備好的大綱發了過去。吸取了前世的教訓，他將大綱內容刪了又刪，盡量簡單，才敢發過去。

不多時，對方又發來了消息，顯然對這樣簡單的劇情表示質疑:「情節這麼簡單？能行嗎？」

「嗯。」

回覆之後，楚函也懶得和他多說，直接關機出門。

走到街上，多得是拎著年貨來去匆匆的人，袋子里裝了雞鴨魚肉或是紅彤彤的窗花春聯，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明天，開始連載《君子意》吧，好好去寫，新的一年也該有一個新的開始。楚函想著那些設計巧妙的劇情，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想得出神，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秦文辛家樓下。

「怎麼來這裡了……」楚函小聲嘟囔著，急匆匆地轉身就要往回走。

「楚哥！」

背後傳來的聲音讓楚函身影一僵，他剛一轉過身，就被飛奔過來的人抱了個滿懷，險些把他撞倒在地上。

「楚哥，」秦文辛緊緊抱著他，在他頸窩裡蹭來蹭去，聲音里也帶上了奶音，「我認輸，我錯了，我不能沒有楚哥。」

楚函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什麼？」

秦文辛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聽聲音快要哭出來了:「我不是想疏遠楚哥，我只是……我不想楚哥跟程炎攪到一起，我擔心你……」

心裡的結好像突然被解開，楚函長出一口氣，伸手撫了撫他的背:「別擔心，他沒對我怎麼樣。」

秦文辛聲音悶悶的:「真的？」

「真的。」楚函的語氣如哄孩子一般，「好啦，不委屈了。」

「嗯。」秦文辛從楚函頸窩裡抬起臉來，眼圈有些泛紅。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楚函的袖子，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低著頭，「跟我回家吧楚哥，你不在，我睡不好。」

這樣的秦文辛讓楚函無法拒絕，連心都軟了幾分。「好。」他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