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辛嚷著說自己沒有楚函睡不好覺，楚函也是一樣——在和秦文辛冷戰期間，他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所以幾乎是躺到秦文辛身邊，對方胳膊環繞上來的瞬間，他就陷入了睡眠。

醒來的時候是傍晚。秦文辛還沒醒，楚函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忍不住傻笑一聲。感覺有些口渴，他試圖輕輕挪開秦文辛的胳膊，然而對方對他的離去非常敏感，非但沒挪開，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楚哥別走。」秦文辛迷迷糊糊地撒嬌。

楚函心頭一軟:「我不走，只是去喝點水。」

秦文辛將眼睛睜開了一些，胳膊收了回來，但還是抓著他的衣襟:「那你快點回來。」

楚函被他逗笑了:「你是小孩子嗎，還離不開人？」

「我不是小孩子了……」秦文辛大概是困極了，一邊嘟囔著一邊又睡了過去。

冬季傍晚，天已經全黑了，楚函怕打擾了秦文辛，就沒有開燈，只是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亮摸到沙發旁，端著杯子坐了下來。秦文辛家的沙發是布藝的，比程炎家的真皮沙發不知舒服多少倍——當然，這是楚函主觀的感覺。上一次坐在這沙發上，他和秦文辛是在吵架，一想到秦文辛當時冰冷的樣子，楚函就覺得害怕，覺得那時的秦文辛，好像與床上那個會抱著自己撒嬌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還好，他們和好了，誰也離不開誰，這就是最好的了。

發了一會呆以後，楚函又慢慢摸回床邊，剛一挨到床，就又被秦文辛拖到了懷裡。「怎麼去那麼久。」秦文辛有些委屈地蹭著他。

「還以為你睡了。」楚函被他按在懷裡，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秦文辛輕輕嘆了口氣:「我說了，你不在，我睡不好。」

「我在呢。」楚函將額頭靠在他胸前，微微蜷縮起來——

如果你永遠都離不開我，那該多好啊……

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是第二天凌晨了，這次睜開眼，秦文辛已經不在身邊。楚函有些恍惚，下意識地去摸身邊的被子，感覺到還有溫度，才稍稍安了心。

「楚哥醒啦？」秦文辛推門走了進來，見楚函看向自己，便笑著趴在他身邊，伸手掐了掐他的臉，「摸被子幹嘛？是不是在找我呀？」

楚函聞到他口中的薄荷味:「以為你出去了。」

「能去哪裡呀？」秦文辛不放過任何一個撒嬌的機會，用下巴在楚函肩上蹭了蹭，「今年是年三十啦。」

今天就過年了？楚函被他尖尖的下巴蹭得有些疼:「昨天忘了問，你怎麼沒回家？」

秦文辛沒有馬上回答。他默默地趴在枕頭上，半晌才回了一句:

「總覺得如果不回來找你，你就會被程炎帶走，再也不回來了。」還沒等楚函感動，他就又加了一句:「再說，我拿楚哥當自己親生哥哥，哥哥過年的時候一個人，弟弟來陪，這也是應該的吧？」

又是在強調兄弟關係。楚函在心裡嘆了口氣，行吧，在他身邊有一個這樣無可替代的位置，也可以。

雪櫃里還有些肉餡和白菜，正好包餃子。秦文辛雖說也算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和起面來倒毫不含糊。兩個人擠在不大的廚房裡一邊說笑一邊包餃子，讓楚函久違地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他想有個家了。

春節晚會還是些熱熱鬧鬧的歌舞小品，卻讓楚函覺得格外好看。上次和人一起窩在家裡看電視是什麼時候？他完全不記得了。秦文辛挨著他坐在沙發上，一邊聽相聲一邊笑，削好的蘋果會習慣性地分給他一半；他身上穿的睡衣還是秦文辛的襯衫，帶著淡淡的水香調的香水味，不論前世還是今生，秦文辛用的一直都是這一款香水，每每聞到，都會讓楚函覺得無比安心。

熱騰騰的餃子出了鍋，楚函一邊撈了裝盤，一邊回頭問道:「餃子出鍋要放鞭炮的，準備了嗎？」

秦文辛難為情地笑笑:「之前沒想到會在這過年，沒準備。」突然他眼睛一亮，「沒事的楚哥，我們換個方式意思一下。」說著，他撿了個裝白菜的塑料袋，兜了一袋子空氣後急忙紮緊，紮成一個鼓鼓的包:「快來，楚哥，拍一下！」

楚函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對著用力一拍，袋子被拍破，發出「怦」的一聲。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午夜的鐘聲敲響了，電視里傳來主持人們喜氣洋洋的拜年聲。

「這就算放鞭炮啦，」秦文辛笑得甜蜜又調皮，「楚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文辛。」

「哎~楚哥都不給我發紅包的嗎？」

「你都要成大明星了，還用得著我給你發紅包？」

秦文辛笑了，伸手抱了抱楚函:「楚哥，」他輕輕喚道，「這是我們對彼此說的第一句新年快樂。」

「以後我們還要說很多次啊。」

楚函回手抱了他，將臉埋在他肩頭，輕輕「嗯」了一聲:

這個人，他是想與我來日方長的啊……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