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小寶……」喬語叫了好幾聲，才讓南宮玉有了反應，「一進門就喊餓，飯菜上桌了又不吃，想什麼呢？」

「張凡。」

喬語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為什麼會想起他？」

「我已經一個星期沒看見他了……」南宮玉戳了戳米飯，「齊冠一個星期前向張凡表白，可是我覺得他對張凡根本就不是認真的，怕張凡會受到傷害。」

南宮啟問：「張凡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他拒絕了齊冠的表白，可是我怕齊冠因為得不了手惱羞成怒，會用什麼奧步。而且，我也怕……」南宮玉想到了那個吻，為什麼毫無反應呢？只要張凡哪怕只表現出一丁點的不願意，自己都可以上去揍齊冠，揍到他保證不繼續騷擾張凡為止。

「而且什麼？」

「齊冠強吻了張凡，張凡一點反抗都沒有。女同事背後議論張凡不修邊幅，可我看過他的背包，包很舊了，還有破的地方，但是他會把破的地方補好，包也會洗的很幹凈，裡面裝的紙、筆、顏料，都碼放的很整齊。我覺得他肯定不是邋遢的人，他不收拾自己，完全只是因為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狀態，不在乎別人的評價。我偶爾會覺得，他連自己是不是活著都不在乎。我怕他因為太不在乎自己，所以不在乎究竟是與誰接吻，而就不會在乎齊冠其它的過分的要求。」

喬語有些擔心地對他說：「小寶，媽知道你擔心他。可是張凡是個成年人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他真的和齊冠發生了你不想看到的事，你也不能有過激的行為。」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南宮玉抱住母親，「媽，張凡總是說自己不配，不配做警察、不配和我做朋友，我聽著心裡特別難受，他得是遇到了多大的事才會這麼厭惡自己。我想讓他高高興興的，不高興也行，就是不要強忍著。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幫他賺錢，為他介紹朋友，可我總覺得這些都不夠。

「齊冠親他的時候，我特別生氣，可是我只是他的朋友，什麼也做不了。我想和他再親近一些，想更多的去幫助他，可是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他說我是他最好的朋友。都已經是這種關係了，還能再怎麼親近呢？我想破頭了都想不出來，要不你和我爸認他當幹兒子吧，這樣我們就有了親戚關係，我就能更近一步的幫助他了。」

「傻孩子……」喬語撫摸著兒子的頭髮，溫柔地說，「等你明白了對張凡真正的感情，就不會想和他有親戚關係了。」

「什麼真正的感情？我對他是純友情，真的。我要是喜歡他，齊冠親他的時候，我肯定不會在旁邊幹看著。」

喬語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吃飯吧，有些事情發愁是沒有用的，車到山前必有路，等事情真的逼到眼前了，你也就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知道了。」南宮玉坐正身體，大口吃飯。

晚些時候，回到各自的房間，喬語困惑地說：「小寶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有小姑娘追著說要嫁給他，男朋友也交了不少，怎麼就非咬死了和張凡只是朋友呢？還是說小寶真的這麼博愛，對朋友的事就這麼上心？」

南宮啟笑著摟住妻子：「小寶的朋友還少嗎？逢年過節，哪次不是呼朋引伴地到處去玩？你看他什麼時候天天念叨了？還有他那些個男朋友，什麼時候聽小寶提過他們？我聽二寶說，有一個男朋友是因為小寶根本就沒記住他的名字而分手的。小寶才不是博愛，有的時候還挺絕情的。他是被人追慣了，從來都沒有動過真感情，不知道心動了是一種什麼體驗。而張凡又自卑，不認為小寶對他好是因為愛，所以兩個人才在所謂的友誼的路上越走越遠。等時機到了，小寶自然就明白了。」

「可張凡要是在小寶明白之前就和齊冠發生了什麼，等到小寶明白過來了，得有多傷心和懊悔？」

「誰讓他反應遲鈍呢？搞不清自己的感情，付出代價也是應該的。如果他們兩個足夠相愛，就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有隔閡。如果愛的不夠深，讓他嘗嘗失戀的滋味也不錯，二寶說小寶是渣男，就當他是因為做了這麼多年的渣男而受懲罰。」

「好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想了。」

「睡覺。」南宮啟關了燈，摟著妻子很快就睡著了。

南宮玉只留了床頭小燈，準備玩會兒手機就睡覺，掃了兩眼新聞，刷到了齊冠更新的微博。

照片的背景是一個建築物的門口，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正從大門裡走出來，配圖文字是「接男朋友下班」。

照片里的人雖然看不清長相，但絕對是張凡。

南宮玉盯著照片，正在糾結要不要給張凡打電話確認，童年發了一條信息過來：看到齊冠的微博了嗎？你兒子被拐走了。

南宮玉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一接通就直接問：「張凡真的同意做齊冠男朋友了？」

「我不知道呀，齊冠都發微博了，應該是吧。」

電話立刻掛斷了，童年把手機扔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玉哥，你是真把張凡當兒子了？」

南宮玉不再猶豫，撥通了張凡的電話，卻是佔線，再撥過去，通了。

「南宮玉？」

「是我。」

「有事嗎？」

「你在齊冠的車上嗎？」

「沒有。」

南宮玉莫名地高興了起來：「齊冠不是去接你下班了嗎？」

「是，不過我拒絕了。」

「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

「你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

「齊冠發微博了，剛才張希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了。」

「他又想幹什麼？你別又犯傻給他錢。」

張凡輕笑：「不會再給錢了，張希是想讓我幫他牽線，他想去齊家的公司實習。」

「有本事就自己去面試，不要理他，絕對不能因為他欠齊冠的人情。」

「知道，我沒答應。」

「那就好。今天很忙嗎？這麼晚才下班。」

「接了一個損壞比較嚴重的單子，就晚了些。」

「這麼晚還有巴士嗎？」

「有的。」

「在你到家之前，我陪你聊天吧。萬一齊冠跟著你，想傷害你，我可以幫你報警。」

張凡又笑：「我已經把他甩掉了，而且也快到家了，你早點睡吧。」

「好吧，你路上小心，晚安。」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才回答：「晚安。」

張凡拿著手機，對著黑掉的熒幕，又說了一次「晚安」。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和自己說晚安，更是第一次有人關心自己的安危。

張凡把手機放進口袋裡，邁著輕快的步伐，繼續向家的方向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