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打開包，把錢塞到夾層里，將拖鞋也放了進去。背上包，順著走廊到了最裡面，那個傷心的母親正在女兒的遺體旁邊痛哭，她的女兒站在她的旁邊抹眼淚。

張凡向姑娘招了招手，輕聲問：「你被帶去的那棟房子，在什麼地方？」

「是一個建築工地，在偏西的地方，離這裡應該不是很遠。」

張凡拿出手機打開地圖，確認了地點後走出醫院。

雖然腿上有傷，但張凡還是儘可能地快走，萬一那些人散了，大概就永遠都找不到了。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看見了一片工地，是一個別墅區，房子基本都已經建好，只是還沒有做綠化，小路兩邊挖了很多坑，橫七豎八地擺著還沒有栽種的樹木。

工地里只有零星的燈光，建好的別墅全都沒有亮燈，張凡有些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裡面走，在最後一排別墅的中間位置停了三四輛車。

張凡四處看了看，走到最近一間別墅的門口，拽了拽門把手，打不開，又去查看窗戶。

繞著別墅走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能進去的地方。

站在別墅的後門，正想著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錯了地方，一絲亮光從窗戶里透了出來。

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透過這一絲縫隙往裡面看，雖然什麼也看不清，但是可以確認裡面燈火通明，應該是有人的。

要是縫隙大一點就好了，張凡正在發愁怎麼才能看到裡面，覺得後脖頸一陣發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張凡回過頭，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站在自己身後。

那個男孩子開始還是笑著的，過了一會兒，嘟囔了一句：「怎麼不跑？」把臉往前湊了湊，鼓起臉還要吹氣。

張凡往旁邊躲了躲，從骨子裡往外滲寒氣的感覺太難受了：「別靠我那麼近。」

男孩子先是吃驚，緊接著就驚恐地跳了一下：「你看得見我？」

「看得見。」

「嚇死我了。」

「你已經死了，不會再死一次了。」

「你怎麼會看得見我？」

「就是看得見。」張凡往四周看了看，「你被埋哪兒了。」

男孩子往旁邊一指：「那邊的坑裡。」

張凡問：「你死了多久？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我要等著裡面的人都死掉再離開。」

「為什麼？」

「因為是他們殺死了我。」

「他們做了什麼？」

「用各種東西捅我的屁股，我逃跑，從上面掉下來摔死了。」

張凡抬頭看，可是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

「那裡面的人都是誰，你知道嗎？」

男孩子搖頭。

「你知道怎麼進去嗎？」

「從上面，閣樓的小窗戶壞了，關不上。」

「這附近有梯子嗎？」

「在旁邊的小屋子裡，我今天看見有人放進去的，準備明天修窗戶用。」

「看來我今天還真是來對了。」張凡從工棚里把梯子扛出來搭到牆邊。

怕弄出聲響，而且梯子的兩邊不知道為什麼結了冰，摸上去又冷又滑，只得很小心地一步步往上爬。

男孩子大叫：「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爬的上去？快一點呀。」

「不要催我。」

「他們都會在十二點之前離開的，你再不上去，他們就都走了。」

張凡一聽，也著急了，加快了速度。

梯子有一級比其它的都高些，可是張凡看不到，按照之前的高度抬腿，傷口撞到了橫樑，疼的一抖，手上打滑沒抓穩，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估摸著自己會摔的很慘，兩隻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落地的時候沒有預想的疼，卻是聽見身下傳來一聲悶哼，以為是砸到了男孩子，但是立刻想起他沒有實體。

難道是被房子里的人發現了？趕快爬起來挪開，從地上站起來的竟然是南宮玉。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還要問你呢，來這裡幹什麼？」南宮玉甩著自己的手，「看著你瘦瘦小小的，沒想到還挺沉。」

張凡對自己唯一滿意的地方就是身高，不服氣地說：「我明明和你一樣高的，怎麼小了？」

南宮玉伸出手，從他的頭頂向下斜著比劃到自己的胸前：「你就這麼高，不是瘦小嗎？」

張凡翻了個白眼：「幼稚……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一直跟著你的。」

自己和男孩子的對話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聽到，張凡緊張地問：「你一直跟著我的嗎？我怎麼沒注意到？你聽見什麼了？」

「你只是專心地走路，當然不知道我在跟著你。我跟著你到了工地外面，你運氣好，進來的時候門口沒人，我想開車進來，卻被保安攔住了。我只能把車停到別的地方，再步行回來。好不容易找著你了，就看見你從梯子上掉下來。你以為我能聽見什麼？」

看來是什麼也沒聽到，張凡放了心：「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因為你有事瞞著我。」

「我沒有。」

「你為什麼要到這兒來？」

張凡心裡一慌：「我想來就來，為什麼要告訴你？」

南宮玉沒有因為他的強硬語氣而生氣，而是哼了一聲說：「還說沒事？肯定是和醫院的死者有關。」

「你不要亂猜。」

「那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兜兜轉轉，還是離不開這個問題。

「說了不用你管。」

南宮玉見他已經有些氣急敗壞，得意地說：「你肯定是為了那個死者，她的死因是不是有疑點？你是怎麼知道要來這裡的？」

張凡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索性低下頭假裝沒聽見。

男孩子說：「你們別吵了，快點想辦法進去。」

有南宮玉在，他肯定不會讓自己什麼都不解釋的就去爬梯子，可是如果明天再來，窗戶被修好關上，也許就再也沒有辦法進去了。

既然他是法醫，應該是願意追查真相的，可是又有什麼樣的理由才能不讓他懷疑？

張凡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說法，有點煩躁地看著南宮玉，無聲地抱怨：「你怎麼有那麼多問題？真麻煩。」

南宮玉看著他笑：「關於那個死者，你不願意告訴我，我就不問，不過你總要說明白為什麼要爬梯子吧？」

張凡指著窗戶旁邊的那絲光亮說：「這個別墅裡面有人，特意擋住燈光不讓別人看見，裡面肯定沒幹好事。」

南宮玉抬頭看了看，什麼都看不清：「你是想爬到屋頂上，再想辦法進去？」

「不用上屋頂，閣樓有一扇窗戶是開著的。」話一出口，張凡就後悔了，他一定又會問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我先上去，你跟在我後面。」

張凡沒想到他居然什麼都沒問，愣了一下，立刻跟著他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