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個……但是我不知道他家住哪所以……」顏葉趕緊補救，他不能表現出自己其實是想去連珹家，但又不能表現出不領情的樣子，結果就是扭扭捏捏又欲蓋彌彰。

連珹沒有說話，車內的氣氛開始焦灼起來，顏葉偷偷瞟了他一眼，似乎連珹的臉色好了一些，他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但是今天我不做飯啊，我已經吃過晚飯了。」

剛說完，顏葉就像一拳打死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還非得提上次在陸一棋家做飯的事情。

這回連珹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而是在等紅燈的間隙把一個袋子遞到了顏葉手裡。

「這是什麼？」顏葉把袋子里的盒子拿出來，是一盒棗泥蛋糕，他看了眼連珹，又立刻把盒子打開，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依舊是連珹家王阿姨的手藝。

之前他在住院的時候所有的餐飲都是林鷹轉送的，這回為什麼……

顏葉恍然大悟，今天他跟林鷹去澡堂洗澡了，怪不得連珹聯繫不上林鷹就只好親自過來送，還那麼急匆匆的樣子。

「你回家過了？」顏葉撈起一塊蛋糕啃了起來，甜點是另一個胃，他現在就像個沒吃晚飯的人。

「嗯。」連珹應聲。

「阿姨叔……阿姨還好嗎？」顏葉特地把連建華給省略。

「嗯。」連珹繼續應了一聲。

顏葉從他的表情里讀出來大概是不太好，也就識趣地不再提了，他從盒子里拿出一塊蛋糕，遞給了連珹，想著大機率連珹不會想吃蛋糕，沒想到連珹微微側頭，一口咬下下來，嘴唇挨到了手指，顏葉又是一陣心猿意馬，趕緊縮回了手。

「反正我一人也吃完，你幫我也解決點。」顏葉低著頭嘀嘀咕咕，消散著這個奇怪的曖昧的氣氛，「也不能我一人長胖。」

他聽到連珹輕笑了一聲。

「你剛剛笑了？」

「沒有。」連珹很快否，表情恢復了平靜。

「你絕對笑了！」顏葉炸了起來，「你小時候幹了什麼事可別想抵賴啊，四年級的時候你媽媽讓你喝那個營養餐的綠色的粉，你自己不喝都讓我喝，結果我那一年胖了十斤！」

連珹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道：「你那個時候胖點不是挺好的。」

顏葉安靜下來，也是，他小時候體弱多病跟個豆芽菜似的，那一年雖然自己胖了，但確實沒生過病。

自從認識連珹後，他就少不了被連珹投喂，有的時候他甚至在想連珹是不是有投喂他的樂趣。

連珹是一個物慾極其低的人，除了對咖啡有執念之前對一切吃的都沒有什麼概念，唯獨在投喂自己的時候用料食材種類都特別講究，顏葉搞不懂，只覺得那是連珹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蛋糕吃完，連珹家也到了。

顏葉是第一次來連珹的新家，按照連珹家以往的畫風，大概就是連一個小擺設都透露著「有錢」兩個字，在進門前顏葉就已經做好了一定要好好誇讚一番的預設，可是一進門，他就立刻什麼都誇不出來了。

連珹的家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家徒四壁」。

雖然這套公寓很貴，地段和樓層都是黃金位置，但是連珹家卻空到像是沒有人住著似的。

在公寓原有的精裝基礎上，連珹並沒有進一步進行裝修，牆體就是原本的白色，上面裝飾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客廳的燈也是買房時候自帶的，餐廳沒有餐桌，客廳沒有沙發，只有一架鋼琴孤零零地擺放在中央。

「有拖鞋嗎？」顏葉有些不適應地站在玄關，連珹已經換好鞋走了進去。

「沒有，你就直接進來吧。」

「哦。」顏葉還是把自己從寢室拖出來的拖鞋換下，赤腳踏在了地板上，冬天的地板很涼，顏葉縮了縮脖子。

連珹轉頭，看到顏葉沒有穿鞋，便立刻把自己的拖鞋換下給了顏葉，轉而從鞋櫃里翻出一雙夏季的涼拖自己穿上。

「家裡的地暖最近壞了。」

「那你有空調嗎？」

「還沒裝。」

顏葉環顧四周，顏葉還真沒裝空調，可能是想等到明年夏天再說。

這下本來就冷清的家裡顯得更冷了，顏葉在空曠的屋子裡轉了一圈，都不知道該坐在哪裡，便直接坐在了鋼琴椅上。

「我晚上睡哪？」

「我只有一張床。」

「啊?」

連珹從廚房端了兩杯咖啡出來，把其中一杯遞給顏葉，自己在邊上坐下，抬起鋼琴蓋，熟練地走了一串單手音階。

顏葉顧不上喝咖啡，又仔細問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說我跟你一起睡？」

連珹轉過頭，奇怪地看著他，就好像在問有什麼不妥。

「這樣不太好吧。」

「為什麼？」

「我……睡相很差的。」顏葉隨便謅了個理由，雖然對於連珹這個大直男來說兩個男生睡一張床好像確實沒什麼不妥的，但對於他自己來說這簡直太要命了。

「沒關係。」連珹繼續彈著音階練手。

「你就隨便給我在客廳打個地鋪吧。」顏葉在心裡動搖了一下，還是故作輕鬆地說道，「我怕把你軋著了彈不了琴。」

雖然他們小的時候確實躺過一張床，但現在長大了反而怪不好意思的，更何況現在和連珹躺一起的話，他可能就真的沒法睡覺了。

琴聲暫且停下了，連珹重新把視線落在顏葉身上，他還在猶豫。

顏葉把他一隻手臂挽了過來，搖晃著撒嬌：「哎呀就這樣，就這樣決定了。」

連珹只好同意，起身去卧室抱被子，顏葉一邊幫忙，一邊在心裡懊悔著，他做夢都想跟連珹親密接觸，結果臨場又退縮，說到底就是慫。

「客廳很冷。」

打好地鋪後，連珹還在強調這一點：「今天降溫。」

「就這樣吧，反正也是臨時睡一晚。」顏葉拍了拍鬆軟的被子，雖然這床被子不是很厚，但好歹算是冬天的被子，連珹沒拿出來空調被他已經感恩戴德了。

連珹在原地思索片刻，又去卧室搬了一床被子出來，顏葉一看，是夏天的空調被，他差點沒笑出聲來。

「我也不至於被凍到這個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