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里沒有顫抖，甚至還帶上了幾分笑意:「那恭喜啊，大明星。」

秦文辛嘿嘿傻笑:「叫大明星還早了點，不過我一定會成名的，賺很多錢回來，帶楚哥去吃好吃的。」

「嗯，一定會的。」楚函覺得自己指尖冰涼，「今天想吃什麼？」

「平安夜當然吃西餐啦！」秦文辛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關於拍電影的事，還要跟你細說呢。」

計程車上暖風開得很足，可楚函的手就是暖不過來。秦文辛見他一直搓手，便伸手過來摸了摸，居然涼得像冰塊一樣。「是陳導的新作，過完年進組。」秦文辛用自己掌心的體溫為楚函暖著手，「配音期間陳導對我的戲感很滿意，覺得我外貌也不錯，就問了我要不要拍戲。我跟家裡也商量過了，覺得可以試試。」

楚函輕輕咬著嘴唇:「那你打算簽公司做藝人嗎？」

秦文辛沉默了一會:「已經簽了，簽的是新橙影視。」說完，他急急地向楚函道歉:「對不起楚哥，我應該也跟你商量的，只是當時有些急……」

楚函擠出一個笑來:「不必對我道歉，你自己決定好了就行。」

這短短幾分鐘之內發生的事情，帶給楚函莫大的衝擊。雖然對秦文辛還是會進入娛樂圈這件事早有心理準備，但卻沒想到發生的過程與前世完全不同:首先是時間。上一世秦文辛是在二十歲生日這天接到了第一份影視工作，如今提前了將近兩年；其次是出道方式，當時的秦文辛是參演了一部小成本網劇，憑藉顏值和演技一夜走紅，如今卻成了參演陳思明的電影；最後是簽約公司。要知道，新橙影視是程炎所在的公司，之前可以說是秦文辛最大的對家，現在秦文辛卻簽約了新橙影視，而非上一世的天啟傳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這一頓飯吃得無比艱難，楚函一邊在腦海里一遍一遍思考產生變化的原因，一邊又要擺出笑臉來面對秦文辛。

「楚哥，」秦文辛還是察覺到了楚函的不對勁，「你有心事？還是說，我去做藝人，你不開心？」

楚函趕忙否認:「沒有沒有，我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

「是啊。」楚函輕輕戳著盤子里的牛肉，「娛樂圈水那麼深，你一個半大孩子，我怎麼能不擔心？」

「那怎麼辦呢？」秦文辛托著臉看他，「不如楚哥跟我一起？」

楚函一愣，腦子裡閃過上一世秦文辛對自己笑眯眯地說「不然要搶資源的」的畫面，嚇了個激靈:「我還是不了，藝人我做不來。不過……」他頓了頓，「我可以做你的助理。」

「不行。」秦文辛幹脆地拒絕了，「你一個作家，幹嘛紆尊降貴做什麼藝人助理？」

「那就做經紀人。」

秦文辛一愣:「什麼？」

楚函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說，我想做你的經紀人。」

這天晚上楚函沒有跟秦文辛回家，而是難得地回了寢室——做經紀人這件事，他需要找宋弈商量。果然，宋弈聽完來龍去脈後，眉頭皺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寫作去給他當經紀人？」

楚函被宋弈看得有些心虛:「是這樣打算的……」

「這很難啊。」宋弈嘆了口氣，「我理解你得心情，但是就像你說的，你從沒走出過象牙塔，這個社會身份的轉換能不能接受？還有，你要怎麼做他一個人的經紀人？據我所知你是普通工薪階級出身，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娛樂圈的人，如果要指定做他一個人的經紀人，之前還沒有過任何經驗，這幾乎是不可能。」

「我……我有辦法，」楚函下定了決心，「也許我能發展出關係。」

「什麼？」宋弈有些不敢相信，楚函喝了口水，將自己的打算娓娓道來——

新橙影視的老闆程渡，年輕時也是紅極一時的小生，後來卻因為被爆出同性戀情，漸漸退出了公眾視野。又過了幾年，程渡公布了婚訊，結婚對象卻不是之前的戀人，而是一位叫瑞貝卡的英國女歌手。二人婚後轉到幕後，創建了新橙影視；又過了幾年，新橙影視因為一位童星的出現，迅速成為最大的娛樂經紀公司之一，而這位童星，正是他們二人的獨生子，程炎。

「……我想，既然文辛說程炎可能對我有興趣，也許我可以試試透過他進入新橙，成為文辛的經紀人。」

宋弈許久都沒出聲。半晌，他嘆了口氣，取下眼鏡，用衣襟擦了擦。

「楚函，」他難得叫了全名，「你的意思是，要透過曖昧的方式討好程炎，就為了陪在秦文辛身邊，是嗎？」他的語氣格外嚴肅，「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用自己討好程炎，秦文辛知道了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