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函仔細品了品這句話，莫名其妙地品出了些醋味。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試探著開口:「你的意思是，他對我有什麼想法？」

秦文辛冷哼一聲:「才見一面就這樣魂牽夢縈，這誰說得准。」他伸手掐了掐楚函的臉，「你可不要真跟他有什麼哦，我可接受不了。」

「明白。」楚函輕輕拿開在自己臉上掐來掐去的手，心裡又掀起了波瀾:受不了，是受不了什麼？受不了自己跟程炎在一起？還是根本就受不了會喜歡同性這件事？

秦文辛並沒有注意到楚函的不對勁，把剩下的橘子一股腦塞進嘴裡，親密地勾起楚函的脖子:「好啦，洗漱睡覺啦，好睏。」

最近這一陣子，在秦文辛的撒嬌耍賴下，楚函都沒有住在寢室，而且陪他住在這間小房子里，兩人每天都是同床共枕。也許對於秦文辛來說，這是跟自己的好兄弟一起睡，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但對於楚函來說，這是和自己心裡的人日日共眠，心情複雜無比。

他也曾對自己肖想過秦文辛這件事產生過罪惡感，不過每天早上醒來，睜眼就能看見那張幹凈漂亮的臉的時候，這點罪惡感就全部都被拋之腦後了。

色令智昏，這是真的。

睡衣穿的還是那件襯衫，上面隱隱約約還帶著秦文辛溫暖的味道，楚函偷偷在衣領處聞了聞，感覺安全感順著氣息一直深入到了身體里。

「楚哥。」秦文辛小聲叫他。

「嗯？」楚函翻過身來看他。

秦文辛低垂著眼簾，耳垂有些微微發紅:「我能抱你嗎？」

這句話讓楚函愣了幾秒，確認不是幻聽後，他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什麼？」他有些不敢相信。

秦文辛沒有再說第二次，而是直接採取了行動。他身出胳膊，連著被子，將楚函圈到了懷裡。此時秦文辛的身材還有些少年人的單薄，楚函將臉埋在他那覆著一層薄薄肌肉的胸膛上，感受到發頂輕輕的磨蹭，心跳得飛快。

「楚哥，」秦文辛又輕喚了一聲，聲音有些發啞，「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論以後怎樣，都會和我站在一起？」說到這，他輕輕笑了一下，「或者，像這樣躺在一起？」

楚函又往他懷裡縮了縮，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好。」

我是為了你人生重來一次，不在你身邊，我又能去哪裡呢？

這一夜，楚函是在秦文辛懷裡睡著的，睡得格外安穩。第二天是周末，醒來的時候，秦文辛已經出去工作了。楚函在屋裡環顧一圈，見桌上扣著一份早餐，和秦文辛的字條:

「賺錢養家去啦，晚上見♡」

楚函看著字條最後的愛心傻笑了一會，才慢悠悠地洗漱吃早餐。

時間過得飛快，幾乎是一轉眼就到了平安夜。楚函穿上柔軟的毛衣，坐在桌邊安安靜靜地等秦文辛回家——近些日子他們的相處模式一直如此，齊修遠已經調侃了好幾次，說楚函像個新婚的小媳婦。

聚餐定的是二十五號，聖誕節，所以二十四號這天依舊是和秦文辛二人獨處的時間。自那晚以後，秦文辛幾乎每天都要抱著楚函睡，哪怕是午睡也不例外；有時趕早課沒睡飽，醒了之後還要蹭著楚函的頸窩撒嬌，非要哄好一會才起床。這樣一天天下來，楚函不由自主地便產生了一種錯覺——

在和秦文辛戀愛的錯覺。

一個人的時候楚函會想，會不會這一世，秦文辛其實是有一點喜歡自己的呢？畢竟這樣的相處模式，實在是不能再用好友來定義了。

如果能在一起的話，可不可以讓秦文辛乖乖聽話，當一輩子配音演員呢？他們一個寫書，一個配音，不是也挺好的嗎？

手機鈴聲響起，接起來，那邊是秦文辛有些興奮的聲音:「楚哥，我下班啦，今天我們出去吃吧！」

聽見他高興，楚函也笑了起來:「好。怎麼了，這麼開心？」

「是好事。你下來，我跟你當面說。」秦文辛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就在樓下呢，多穿點，下雪了。」

窗外果然下了雪，卻沒有風，大片大片的雪花安安靜靜地落下來，為平安夜平添了溫馨的氣氛。楚函裹上外套，以最快速度下了樓。秦文辛就站在路口，見了他，立刻跑過來，用力抱住他。

「楚哥，平安夜快樂！」

「平安夜快樂。」楚函笑著揉了揉他微卷的頭髮，「怎麼啦？有什麼好事要告訴我？」

「我說了你可不要太激動哦！」秦文辛眼睛亮晶晶的，「我要去拍電影啦，要成明星啦！」

雪花落下來，落在楚函臉上，從皮膚一直涼到心底，輕飄飄地將他歲月靜好的夢想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