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易長笙便和安長弓一起直接在聚緣樓的密道里等著了，而蕭皖則是負責在城外接應。

聚緣樓的一樓每個客房裡都有可以通往城外的密道，而秦嶼為了不讓他那位寵妾上樓受累，就在聚緣樓一樓包了個長期的房間，碧雲閣。

房間的地板是木質的，易長笙等人在碧雲閣底下的密道里雖然看不到上面的情況，但是聲音卻可以聽的一清二楚，辰時剛過，碧雲閣的木門支呀一聲被推開了，緊接著傳來的是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

聽腳步聲可以斷定進來的是一個人，是程雁昭無疑了，哪怕決定了讓程雁昭來代替自己，這會兒易長笙也忍不住提起了一顆心，生怕程雁昭出個什麼岔子。

不多時，又是一陣腳步聲，還夾雜著男人女人的說話聲一起傳來，是秦嶼帶著陳苑苑到了。

「晉爺，夫人。」程雁昭說。

程雁昭穿了一件紅衣，頭上帶了頂斗笠，斗笠上長長的帷幔遮著他的臉，他身形同易長笙差不多，說話時又是刻意壓著嗓子，倒是沒引起秦嶼的懷疑。

和秦嶼一起落了座，程雁昭便拿出了易長笙給他的那支玉笛，而秦嶼身邊的陳苑苑同樣也拿出了笛子，她說：「苑苑前些時子新得了本曲譜，只不過譜子有殘缺，先生見多識廣，不妨替苑苑聽聽這是哪首曲子可好？」

易長笙本來提著一顆心，聽了陳苑苑這番話以後他倒是突然放鬆了，若是由程雁昭來吹奏，易長笙實在是擔心程雁昭技藝不精漏了餡，可是由陳苑苑來吹奏便好說了，程雁昭大可以在她吹奏完以後說句不知應付過去。

「夫人請。」程雁昭說，說話的時候他已然將平常語調里的涼薄換成了才人慣有的清高，聽起來倒是還真有那麼幾分意思。

陳苑苑吹奏的時候，程雁昭就隨手端起了桌上的一盞茶，然後對著秦嶼做了個請的手勢，大抵是以前易長笙真的深得秦嶼信任，此時秦嶼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的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而程雁昭則是悄悄將茶水倒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說來也巧，陳苑苑那首曲子吹的竟是大楚的民謠，是民間一個姑娘出嫁之時所做的，姑娘等了男子十年，終等來男子一紙婚書，調子里有女兒家細膩的小心思，也有日復一日的孤獨與期盼，最後一段表現了姑娘終於如願嫁給心上人的時欣喜若狂的譜子陳苑苑並沒有吹奏，想來那就是殘缺的部分。

像這種表達著女兒家小心思的曲子也就能討陳苑苑這種小家碧玉的歡心了，程雁昭心道，他手上動作不停，舉起笛子放在嘴邊吹出了下半曲。

「此曲名為《思君謠》，是根據流傳於大楚的民謠所作，若是夫人有心了解，我倒是可以同夫人講講。」程雁昭說。

吹了曲笛子，陳苑苑大概是嗓子有些幹了，沒用程雁昭讓，她便自己倒了一盞茶抿了一口道：「那勞煩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