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次不出半個時辰，凌漪就回來了。

他的手上提了一個小小的浴桶，桶里裝滿了溫熱的聖池水，他先將屠蘇破殼後剩餘的蛋殼放進裡面，然後從墨溪手裡搶走了屠蘇，將其輕輕地放了進去。

小人魚蜷著小小的銀鱗尾巴，枕在完整的蛋殼上安然入睡，像是宮殿中珍藏的一顆寶珠，在墨溪眼裡熠熠生輝。

「咕……咕……」小人魚忽然打了一個嗝，咕嚕咕嚕地吐著泡泡，半夢半醒之間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墨溪，嘴角微微彎起，一副泡在蜜糖罐里福祉的模樣，看得墨溪心都快化了。

他和凌漪的寶寶真可愛。

墨溪看著心神蕩漾，一時間忘了身後還躺著另一條人魚。

那尾大魚凝視著墨溪的背影良久，眸光愈發深邃幽暗。

他在心中默數了三下，倏然起身，撲向墨溪脖頸，半是埋怨地輕啄一口。

接著墨溪就被他拽回到了塌上，被迫躺下。

凌漪居高臨下地看著墨溪，露骨的目光勾勒著墨溪俊美的臉龐，彎下身子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頸，輕啄了一下他的下唇，微微斂著神色，委屈巴巴道：「夫君不親凌漪嗎？」

哦，原來他剛剛是在氣這個。

墨溪恍然，卻不為所動。

讓凌漪主動也未嘗不可，他饒有興趣地想。

「想要夫君。」凌漪痴痴地喃吶道，頑皮的手迫不及待地扯下他的腰帶，索求肌膚相親。

墨溪剛剛抱了屠蘇。

墨溪剛剛親了屠蘇。

墨溪剛剛哄了屠蘇。

凌漪也想要。

他壓抑好久了，每次偷偷背著凌絕回來，只能和睡得迷迷糊糊的墨溪親吻擁抱，從來都是自己主動。

以前明明自己不想要墨溪也會強硬要他，怎麼現在反倒變成自己倒貼了，凌漪悶悶地想，手上動作被墨溪按住。

「我還沒消氣。」墨溪沉聲道。

這位魔後同樣是海族的王，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將近半年時間，回來後沒受到一點懲罰，墨溪很想原諒他，但心裡窩著一團火。

為什麼要擅自離開？

為什麼要獨自承受？

為什麼要拋下他和崽崽們？

原來的墨溪遇到不順心的事大抵可以炒魚一頓，現在炒魚只會讓這位魔後不知悔改，甚至變本加厲。

凌漪仗著墨溪寵他，才如此大膽，不僅能適時背叛魔域投靠人族，還能反戈一擊人族又偷摸回來魔域，假裝無事發生。

然而，心傷沒有那麼容易就能痊癒。

墨溪對於凌漪背叛他一事耿耿於懷，即便那是虛假的背叛。

凌漪琢磨著墨溪話中深意，抬眸望他，略顯憔悴。

「夫君……凌漪累了……」

聽這虛弱的嗓音，墨溪一楞，恍惚間想起了當初凌漪被毒魚藤傷害的時候，心莫名揪緊。

他看見那雙眸里的藍在逐漸幹涸，凌漪眼角泛著淚光，噙著哭腔，哽咽地說不出話。墨溪不會不明白的，為了完成現在這一切，凌漪承受了太多，那些壓力，疲憊，憤怒，不甘……無一不在此刻決堤崩潰。

「以後都不會這樣做了……」凌漪乖巧地趴在他身上，誠懇地認錯，「出征蓬萊一事先放放，凌漪想和夫君多待一些日子。」

「凌漪好累。」凌漪無聲地嘆了口氣，埋在墨溪寬厚結實的胸膛，不再吭聲。

墨溪環住他的腰，一手拍著他的背，邊拍邊哄道：「嗯，先休息會兒吧。」

墨溪哪裡忍心讓凌漪哭泣。

他低頭吻了他的額頭，抱得更緊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凌漪抹掉了臉上的淚，嘴角微微翹起，暗自竊喜。

墨溪終究是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