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為什麼呢，僅僅是他感情淡薄的問題嗎？系統也終歸是系統，再怎麼熟悉，它不會知道，也不會刻意去了解他的過去，他們只是處於一種主動與被動的關係。

司亮在腦海里點了一支煙，深深得吸了一口，一如以前那個高貴優雅的司家貴公子。

眼底猶如漆黑的夜，泛過那點波紋，他漂亮的唇緩緩勾起，一字一句道：「你這邏輯很有問題，誰說進夜色就一定要做了？而且當然有理由了，以前我都是上面的那個。」

[……]鋪墊那麼多，它還以為會說出什麼話來呢，突然噴了：[原來你要做下面那個才會有感情啊，跟男主還真是絕配哈哈哈。]

司亮腳一動，把它當煙頭給碾了：「閉嘴。我發現你最近人性化了不少，喜歡懟我了。」

D006渾身抖動了一下，似是真被他給碾到了，轉移話題道：[可清澤他會信嗎？宿主你還要為此付出身子。]

司亮皮笑肉不笑道：「怎麼不會信？不信也要做到他信。再說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是做下面那個？他清澤睡到皇帝陛下這樣的人已經是賺了不少，為什麼我就非得是在下面？」

[……]好像戳到了什麼逆鱗，它現在說啥都是錯，它還是乖乖閉嘴吧。D006用意念將自己化為了一直收氣筒，靜靜等待著宿主的「臨幸」。

司亮又回歸了他本來冷靜的面貌：「清澤遲早是要去戰場上的人。

如果不算原主的話也不過二代的大興能用的將臣畢竟不多，否則當初也不會直派司徒郜過去，甚至拉攏司徒郜。也不知到底是誰通敵，他們幾個人之中一定有人與外敵有過交易，不然不會都如此巧合，至於是誰我不予置評，但這絕對是我改變身份的好時機。

如果可以，我需要知道霽王的所有信息。」

系統默默思考：[霽王……]

司亮將朝服穿在身上，垂眸輕顫著睫毛，勾起嘴角嘶得一聲扯到了剛才的痛楚卻也毫不在意：「清相公的身材倒是比我…大了好多。」

清澤盯著他臉上的紅痕，心想他的皮膚竟然這般嬌嫩，自己似乎沒用什麼力道，然後又對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些後悔。

見他還衣裳大敞，直接上去將他的衣襟拉上，撿起大帶將他繫上。

司亮望著眼前眉頭緊促還帶著些惱怒之意卻依舊願意上前來幫他的清澤，眼眸微微閃了閃，他到底對他還是有所心軟的吧。

他悄悄打量著，似要將他看個透又似只是瞧他的外貌，他還沒有這麼近距離的仔細得看過他。

即使緊促卻依舊好看的英眉，想要讓人將它撫平或者露出更多的情緒，在察覺他望過來時垂得到更是低了些，隨後又好似望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手上動作加快了些。

淺褐色的眼眸微微下垂視線落在他的腰間，隨著他的視線他甚至能感受到環在自己腰間有力溫熱的雙手，高挺在月下泛著光澤的鼻樑，還有因為他的打量而緊抿住的薄唇，竟是在他湊近是飛快的伸出舌尖舐了一下，泛出一點光澤。

他在緊張，司亮沒有放過這個細節。對於他所展現出來的純情心底劃過一絲輕微的笑意。

他是不是可以放出一點希望，即使現在這樣的狀況在他面前也不用將自己的身份放得太低，甚至可以要求更多呢？反正再差也不會比不過一死而已，小皇帝想。

在清澤想要退開的時候，司亮再次拉住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既然都是利用，又何不互相利用呢？」

清澤還未明白他的話，只覺一隻微涼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脖頸將他下壓，拽住他衣襟的一手往下拽。

一瞬間氣息絮亂，清澤睜大眼看著面前的小皇帝，唇上一痛，他下意識微微張開一條細縫，瞬間溫熱的氣息就被裹住了，甜膩的，又帶著點辛辣。

清澤扣住他的肩膀想推開，卻在觸到口中溫熱的那一瞬間失了力道，甚至渾身都抖了一下，之後像被他口中帶著甜味的酒裹著糖，甜膩暈眩又帶點血液的銹味的敲在了他心臟上。

他也轉瞬反應明白了剛才司亮所說的話，因為他明白他們之間隔著的可不是一種關係，所以掩蓋與壓抑感情用利用的身份是安然無恙最好的方式。

清澤最終在對面的人似乎還想深入時閉眼用力一推，舐了一下嘴上的傷口，拇指抹掉他臉上流下來的淚痕，沉聲開口道：「夠了。」

他輕輕抓住他肩膀上的朝服，緩緩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心底告訴自己一聲，夠了。

司亮睜開瀲灧的眸子，盯著他的臉，眼底像個丟了鎧甲的敗軍之將，將自己的剖開，活生生坦蕩盪得露在他面前，可心臟依舊在為他跳動。

司亮一笑，也沒去聽對方有多鼓噪的內心，他靜了一會開口問道：「聽聞冀州等地已連降數日豪雨，已有郡縣遭沒，清相公近日與數位大臣幾日不曾休息是與不是？」

神色平常，垂首拉了拉紫色的衣襟，看似又恢復成了一如既往至少在大眾面前維持著帝王尊貴的面貌。

清澤心中似有所感，他心中有些亂，大多還是看不懂他的所為可又有些明悟，畢竟生死大事。可這也並不妨礙他看見蕭澤余的動作所表現出來的心底的同樣的不平靜。

清澤垂眸看著司亮，眼眸深深，聲音壓了下來：「陛下這是聽誰說的，擾亂民心之舉即使是陛下也不可妄言的。」

司亮撫平衣襟，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抬眼望著他，帶著些倔強，故意讓他去猜。

清澤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答道：「流言止於智者，這些自有臣處理就是，自是不會讓陛下失望。」他看著他的眼睛，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有史以來的鄭重：「還請陛下相信臣。」

他長長行了一禮，矯健寬闊的後背猶如雄狼的蟄伏，此刻在他面前收斂了毛髮，眼底深處卻依舊抱有對未來未知的警惕心。

司亮卻猛地說：「若朕親自前去冀州呢？」

清澤一愣，瞳孔都難掩放大：「什麼？」

「若朕親自去冀州安撫民心並治理河道呢？」司亮固執地問。

清澤皺眉，低低沉聲道：「陛下莫要玩笑了，外面危險重重，豈可輕易出去，陛下還是待在宮中為好。陛下放心，之前一些不尊之事臣會幫陛下處理妥當的。」

「治河之道朕並非一無所知，貴人總眼高，清相公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不遺葑菲，觸機便發的道理難道不懂？」司亮輕輕笑道，少年輕啞的嗓音滑著他的耳膜。

清澤一怔，片刻後笑了，唇像逐漸裂開的豆莢，露出裡面潔白的一角，情不自禁從胷中發出兩聲笑來：「臣，看來是要對陛下另眼看待了。」

司亮望著他笑，也輕輕彎起嘴角，然後上前走近在他不會拒絕的距離停下，輕輕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說：「其實要說看待，我也一直有句話想說，我自不羈，才學比不上清相公，可有首曲子我覺得非常適合現在的境況，不管是你我…亦或是大興。」

司亮輕輕哼唱的同時，微涼的手指拉住清澤的手微微十指相扣，在清澤打開後縮回到他的掌心上無視他的輕顫，輕敲著鼓點的節奏，從開始像溪流般的平靜入場隨後進入更開闊的地界，那是眷戀著一條宿命的纏錦。

從兩人初遇到憑憑吸引與注目，漸漸一人改變的心境，兩人逐漸親密，可他們註定是不能夠在一起的關係，命運也在推著主角走向那條道路，深入的激昂是他溫柔內心的掙扎與不屈的抗爭和吶喊，最終走上結尾的沉澱……

司亮突然斷了，抬眼望進清澤的眼底，有什麼在涌動：「最後的結局，我想以後再告訴你，我一直都很喜歡這首曲子，它的名字叫做……」司亮說了一個英文單詞。

D006差點炸起來：[叮！警告！！宿主不要超出人設範圍！若是被發現這個世界會時空錯亂最終崩潰掉，宿主也會消亡的！就算這個時代有英文，差別也巨大，他聽不懂的。]

他當然知道，這個時代的曲作他也不是一無所知，但他就是突然想對他這麼做，不僅僅是告訴清澤他與他人的不同，他對此刻處境的想法，以及他內心情感更深刻的表達方式。

他想要設計成一個從小就對他抱有好感卻因為種種原因而不能傾訴掩埋在心底的人。音樂樂曲沒有國界，它是最容易觸動的人心也是最能表達情感的東西。

至於為什麼選那首曲子，真的只是有感而發，它其中所包含的深度與情感不是簡單就能參透的。而且既然是反派，他又怎麼會跟主角一樣遵守系統規則呢？不過「放心，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司亮安慰系統。

清澤微微皺眉：「你剛才說了什麼？」最後聲音太小沒能聽見。

D006：[……]

「清澤清雲夢，」小皇帝第一次鄭重得好了他的名字：「我會讓你刮目相看，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與你一起參政。」

他笑著彎了眼睛，波光瀲灧，內含著故事：「剛才的名字叫做今天的月色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