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算計,都是清澤叫他這般所為
小說: [快穿]反派的錯誤攻略 作者:倾终生 字數:4192 更新時間:2020-04-02 03:26:05
司亮在太後殿內「堅持」跪了半個時辰,讓周圍各種有心人看到之後,太後終於忍不住出來勸阻叫宮婢宣告進去了。
「七郎,你這一跪倒是逼得母親心驚膽戰,反倒是要好不了了。」
太後搭著婢子的手從殿內出來,一副身子確實不怎麼樣,但仍保太後華貴的姿態。描妝的眼中眼神犀利得向他刺瞄了一眼,坐上了主位。
司亮淺淺垂眸,他漆黑的瞳孔里情緒分明一覽無餘,只見幾近雌雄莫辨的臉上並未露出多少變化,只不過薄唇顫抖著輕抿下隨後恢復平靜。
他長揖禮畢,仍是跪在地上,安靜地將額頭在地上碰出了個響,算是晨昏定省對她的問安。
「母親怎會這樣說呢?兒行孝禮天經地義。母親是大興的太後陛下,為母親祈福是兒之福分亦是天下人之福,他人只會說兒孝順,道母親心誠,不會怪罪的。」
太後聽聞皺了皺眉,頓首也消除不了眼裡閃過的不耐:「好了,別動不動就下跪,上座吧。才沒過幾天,你倒是知孝禮了。」
司亮應聲脫下氈履,穿著白襪走到坐榻前再行一禮,雙膝跪下,臀部壓住自己小腿肚和腳踝,正襟危坐。
在太後的壓視下,靜了一會他道:「前幾日恰巧見到清相公教導十三郎,說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要從自身的德化與行動做起才能使別人聽從。兒想我雖不及十三郎聰慧但現為大興的主君,也不該丟了面份才是,畢竟兒是母親選上的人。」
太後一聽心中維持的那點平和瞬間都消失了,她眼眸一厲,是什麼時候這個傀儡竟打算開始對她耍心眼想要脫離她的掌控了?呵,要說他這點改變背後無人指示她是半點不信。
她可從未見過他在她面前耍起這般厲害的嘴皮子。
從剛才他所提之人以及他一系列的表現,再聯想到現在這局勢和情報,太後自以為一下就猜到極為可能的那個人,她心裡一下就窩火起來。
那個清澤明面上看似對她畢恭畢敬,在朝堂從來表示中立絕不幹涉她所想之事,實際卻頗有手段,竟將大半個朝臣在暗中都被他收買了人心去。
當她知道這事之時差點將整個食案都翻了出去。無怪乎他從未對她投誠,卻也從不拒絕她的拉攏,簡直就是計謀算盡,野心昭昭的惡劣之徒!
她自當皇後至太後這些年來便是個心氣高傲且手段狠辣的,她不會再放下身份去求他,之後也不會再手下留情。難道讓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讓他當上開國太祖嗎?!
給他那麼大的榮耀?絕不可能!
可惜清澤偏是個非常有城府才能的,堪稱風華絕代,當世才度都不為過。
十五成童便超越皇宮貴族子弟,以唯一以寒門身份高中狀元,隨後續考「博學宏詞、書判拔萃」等科,跳過守選從九品校書郎到三品中書只用了四年時間。這其中自然包含了先帝大臣等賞識以及大興開朝不久招賢納士求賢若渴的因由。
先帝早前將多處的重擔放在他一個人身上,她一開始也有意讓清澤教導十三郎,蕭澤輝。
但到了現在,她竟是快連有插手的餘地都沒了,現在司亮當著她的面這麼一說以身作則,總覺得是清澤在側面警告她身為太後不要插手管前朝之事。
她眼睛一寒,咬住牙齦抓住食案就想起身呵斥,轉眼又看到低眉順眼的司亮氣又是壓下。
剛才他的話也不是沒給她提醒,她也確實需要確定她心之所想才對。
他也的確是她選上的人,但也不過是給十三郎鋪的箭靶子。只要安靜的聽話做事就夠了,可如若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得掌控那也沒什麼可用的了,那還不如幹凈了事。
太後沉下氣來問他道:「聽說你剛才將我之前賜給你的林美人給杖殺了?」
司亮靜默片刻後,敬畏地回道:「是的,一個小小賤婢犯不著讓母親心勞。」
太後睨了他一眼,眉梢微微挑起,語調高揚:「小小賤婢?」她語氣沉了下來:「這話你也能說得出口?簡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真是放肆!」她猛地砸過去一杯茶盞,擦著司亮的額角而過,就如同司亮先前寢宮那般,摔成四分五裂!
一點都不怕將他砸到般。
「母親恕罪!請聽兒一言!」司亮趕忙垂首道。
他接連開口,言詞不斷,口齒伶俐地道:「可能母親不知真相,那林美人確實只是個不知名的出身,她所言的家族宗族也皆為虛假,兒已查清她原本只是偏遠山區的田舍奴,後不止怎得就混進宮來企圖魚目混珠,簡直可惡!」
「而且她還不分尊卑,屢次覬覦後宮之尊位,更是妄圖將欲加之罪嫁禍給母親,兒原以居心叵測之名將她杖殺,可她不知悔改反而大肆宣揚聲稱母親之過,兒便下令更改直接將她凌遲處死了。」
說到最後司亮臉上怫然不悅之情難以掩蓋,一直小心翼翼的臉上竟也生動起來,怎麼著都不是作假。
太後綳著一張臉,見他這般,聽聞挑眉道:「是麼,竟還有如此死狗奴?」
司亮收起情緒,小心應是:「之後的事,倒還要讓母親多費心了。」
太後冷臉冷語:「放心,我是不會讓這種意圖混血皇室貴族的人好過的。」她刻意望了司亮一眼。
司亮微抿了抿唇,不知是對她的語氣還是對她所說的內容而有波動,隨後只是微微望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情緒冷然便又垂下頭去,像是對此只是個對於皇家子嗣來說最平常不過的話題,剛剛只不是判斷她剛才對他所言的情緒態度,並未露出任何出格之色。
太後卻覺得他這樣似乎過於平靜了。
他是不知道嗎?還是故意裝給她看得?
皇帝這般口才必定不是他自己所為。
他當場幾乎「昭告天下」般的處以私刑簡直就是不尊德行,可鬧出這般事來有什麼好處?
難道他是想讓自己看到他的不同之處好讓自己對他好些,讓她知道他還有用處?可這明顯反駁她的意味又很明顯,讓她想到背後的清澤就一股惱火。
他對林美人的處理快捷又迅速,像是除了那些眼線和個別在場的宮婢之外不會再讓任何人知曉,莫不是還想賣她個人情面吧?
可真去他的吧。
這反倒更像是對她的警告,就像她以前做得事那般,她腦海里劃過火燒火燎的記憶,憤恨又惱怒。
不過皇帝那番作為已然是落了口舌,看來清澤也並未將他放在心上,不然教他這般事還不顧他的名聲和身份?
看來清澤是要和她撕破臉了,她也得早做準備才是。
而且清澤也常以教導皇子為責,皇帝這般做事,就算早已深入人心他也照樣會有影響,就是影響有些小罷了,畢竟這麼多年的傀儡沒有多少人會真的放在心上。
這事反倒也能體現出十三郎的好處來,或許她該準備準備讓十三郎登基了。
那婢子也確實是她挑選安排過去的不錯,她讓她暗自監視看管蕭澤余,卻沒想到那賤婢竟是膽大妄為又口無遮攔,怕是太想著攀附權勢地位迷失了眼。
惹惱了這個性情不定的卑賤婢子下出來的孽種。
說到底也都是一類貨色,太後掩著的眸里劃過一絲冷嘲。
皇帝又是怎麼查清林婢子的身份的,沒有背後的人的推動,她真的是一點都不信。
不過也因為這番連鎖作為導致她還不能找出借口罪名重罰於他,否則倒又變成她的過錯了。
但她是會這麼容易就吃下虧的人嗎?
雖然他現在處處有理又有禮,但錯誤都是人找出來的。
現在清澤她動不了,她手底下的傀儡她還動不了了?
她要教教他別那麼輕易相信人,清澤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太後想到這裡,她眼瞼微垂,坐在高處,終是語速緩緩一字一句開口道:「七郎,你身為主君到底要知分寸的,我知道你曉大理也有心為我分憂,但當眾私刑還是欠妥,也免不了讓人心寒以為是我這些年對你慘礉少恩。」
悠悠檀香漂浮在空氣中,身後宮婢一絲輕扇搖動便隨流而上輕淡的味道消散在上空,安靜的空氣里是她隨她手撥動佛珠以及對他告誡的聲音。
「若是你早能有十三郎或與剛才那般聰慧,時刻保持周到齊全,那我倒是不用再替你煩憂照顧了,省的你再作出這般『錯事』來。」
「所以我到底還是要教教你的,不要肆意被人擺布了去。」
她詞句平淡,嚼碎了入耳卻是像毫無感情的石塊向司亮頭上一塊塊砸過去。
司亮聽懂也看懂了,他深吸一口氣心臟處募地一痛即逝。
抬眸望了一眼坐在上位的人,濃長的睫毛垂下,眼底深處是被灰色迷霧掩蓋的碎冰層。
蕭澤余透著失望且痛苦。
上方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是浮於表面,就算裝得再像本質上如何就都不過是事實。
他雙手抓緊衣擺,微微抿唇,眼底透出一絲長久以來隱藏的,痛苦的不甘來。
為什麼,他就該這般讓他們這些人肆意搓圓捏扁呢?
難道他就不是個人了嗎?
上方的人是告誡他的做事不妥的同時也不忘在他身上扎不是親生的刺——警告他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給她甩小心眼子,最好全都告訴她讓她為他把關。
剛才行為是否有人指示或有事瞞她?最好全須全尾一絲不漏地趕緊開口,不然別怪她拉下臉來心狠,否則她要動手就是分分鐘的事。
畢竟他又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司亮心裡輕輕哂笑一聲,可若我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也不會把我當成肆意可丟棄的傀儡了。
若我早有十三郎那樣聰慧,八成也早就被你弄死了吧。
他眼中情緒眨眼即消,臉上倏地露出些似欲哭無淚起來,一張俊臉迷茫又驚恐著,彷彿被她這忽如其來的壓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又對她心痛難當。
好像背後之人只教於指導他這些或只簡單言語指示一般。
太後暴躁,眉頭跳了跳:「……」
她還沒對他如何就這般模樣做給誰看?演技有這般好了?
「怎得不適?母親教訓的不妥?」
司亮的丹唇被抿得蒼白,他雙眼淺淺側頭閃躲著她的目光,不讓她看見但偏偏就是讓她看見了。
他身子輕微抖了抖後,在對上她上頭傳來的壓迫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撐起笑容,極為恭順得體地應了一句:「兒知母親心意。只是兒只能為替母親分憂解難一些宮婢小事,其餘重要之事自然還是要靠母親照拂的。」
他一句話將她擋了回去。
就像不明白她剛才的暗示,又或者他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會說也不願說,還是有人教他聰慧的,順便還表了衷心,拍了拍她的馬屁。
太後眼神瞬間犀利陰沉下來。
嘴上卻道:「若你能早點長大自然是好的。」
她端起新茶杯細細喝了一口緩了口氣,心道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敏感地察覺出了他剛才語句中隱藏的不忿。
於是她話鋒忽地,有些出其不意地一轉,卻也順著他的話題,欲將他的節奏打亂來掌握主動道:「我怎麼聽說剛過不久你又斥責了常跟在你身邊的宦官,好像叫秦圓的那個?你的脾性暴躁手打婢子宦官我時常提醒你不聽也就罷了,怎又能在我殿外訓人呢?」
「再說你們平日里不是挺親密嗎,怎麼突然間產生了嫌隙?莫不是故意做給我看得吧?」
太後故意這般說去注意他的異樣,她不會相信有那麼多的巧合,一來而去都發生在她身邊。
可巧就巧在,這確實是司亮的安排,卻也不是他的安排——而是非常得合情合理才對。
所以太後見到了他表面上驚慌失措般地為秦圓求情。剛才他在男主必經之路他告誡責罰秦圓之事心中雖仍不愉,但也有為其辯駁之意,充分地表現了主僕情誼。
司亮心跳微微如鼓,咽了口唾沫,垂下的眼眸幽如星河。
儘管勝算只有五六分,他也要在他們之間留下他的一個腳掌印。
越無懈可擊的作秀中帶著一點蛛絲馬跡的漏洞,越會讓人以為自己心中所想且與自己有關。
只要一介入到更大的勢力範圍,明顯敵對的黨爭之中,就算是老虎,也不會擅自將自己的領地讓給別人的。
他輕顫著呼出一口氣,微微閉眼。
蕭澤余,之後就是重頭戲了,不要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