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庄白對眼前的建築震驚不已，悄聲說：「太醫院都比不上這裡的大氣宏偉。」

洛聿凡輕聲應道：「記下一條僭越之罪。」

庄白輕輕一笑。

余知縣聽了師爺的稟報大步走了出來，行禮道：「下官余友洲見過太子、見過王爺。」

洛承元問道：「固州的風寒可是控制住了？」

「下官慚愧，未能尋到有效的辦法。」

「父皇極為重視此事，命了太醫同行，興許能有解決辦法。」

「若是如此便是百姓的幸事，太醫裡面請。」

庄白走進醫館，見裡面或蹲或坐共有十幾名病人，查看一番，皆是唇色泛白、眼白髮青，問道：「這些人都病了多久了？」

「最多的不過三日。」

「最初的病患已經全部亡故了嗎？」

「是的，這位是病患家屬，因為不在家中而逃過一劫，卻仍舊未能倖免。」

庄白向那人問道：「請問，家中病人初時有什麼不一樣的癥狀嗎？」

那人是個高大男子，答道：「沒什麼不一樣的，就是咳嗽、流鼻涕，到慶延堂抓了幾副藥，我走時已經漸輕了，誰知再回來竟然人都不在了。」

余友洲解釋道：「慶延堂是一家小藥鋪，下官已經查明，亡故的人中，近半數都在他家抓藥治療過風寒。」

洛聿凡問：「如此巧合，你可有深查？」

「啟稟王爺，下官確是查了，所開之藥方，沒有任何錯誤。」

「那家的掌櫃呢？」

「慶延堂一家老小共七人，全部死於風寒。」

「怎會如此？」

「他家堅信自己的藥方和藥材都沒有問題，在感染了風寒後用自己的藥方取自家的藥材服下，便都故去了。」

洛承元說道：「這還不明了嗎？就是他家的藥有問題。」

「啟稟太子，下官確是命人查驗過，藥材沒有問題。」

洛聿凡問：「你派何人查的？」

「從汜水請來的老中醫，德高望重，絕對不會作假。」

「那些藥可還在？」

「在，下官已經命人將慶延堂封存。」

「帶本王去看。」

「大夫、大夫，救救我的孫子……」一位老人從外面跑了進來，懷裡抱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哭鬧不止，兩隻小手揮舞著。

洛承元正站在門的旁邊，還未來得及給他們讓開路，小男孩的手抓住了他遮面的布巾並扯了下來。與此同時，小孩還打了一個噴嚏，肉眼可見的飛沫濺到了太子的臉上。

「太子……」

眾人皆驚，無人去顧及老者與孩童，全部撲向太子。

「太子，請用布巾凈面。」

「太子，這裡是預防藥劑。」

「來呀，把意圖謀害太子的人抓起來。」

「大人饒命，小兒無心……」

「胡鬧……」洛承元接過庄白遞上來的布巾擦了臉，「一個黃口小兒懂得什麼？莫要小題大做。」

「是。」余友洲高聲下令放人，偷偷吩咐師爺，快把這祖孫兩個帶走。

洛聿凡說道：「余知縣，可有地方讓我等落腳？」

「當然、當然，太子，王爺，這邊請。」

余友洲帶他們來到離醫館不遠的一處院落：「太子、王爺，這一處是單老爺的別院，固州出了這麼大的事，單老爺知道皇上一定會派人來，便將這裡打掃了出來，以供貴客居住。」

洛承元無暇觀賞院中景緻，隨便選了一個院子便住下了。

庄白命人煎藥，親自動手做了一個藥包，交給太子的貼身太監，請他將此藥包放於熱水中，讓太子泡上半個時辰。

待藥熬好，給太子送去後，卻不見了洛聿凡的身影。

庄白端著托盤四下尋找，發現他竟站在池塘邊賞魚。

「王爺真是好興緻。」庄白遞上藥，「請王爺儘快服藥，若是涼了，會影響藥效。」

「你可曾服了藥？」

「服了，但是看這裡的情況，這些藥草大概沒什麼作用，只是求個寬慰，希望太子可以平安無事。」

「即便太子染病，本王相信你也能治好他。」

庄白勾唇淡笑，看向池中：「只是幾尾魚罷了，王爺怎麼看得如此仔細？」

「這可不是普通的魚，那尾白色鑲紅邊的，如此周正的顏色，完美的花紋布局，御花園的魚都沒有這樣好的品相。」

「單老爺既然是芸貴妃的娘家人，就該收斂才是。」

洛聿凡往兩旁望去：「隨本王來。」

登上假山，將花園景色一覽無餘，自然也能看清是否有人偷聽。

「皇後名義上是後宮之主，但其產下二皇子時落了病根，又因二皇子早夭而傷心過度，身子羸弱無法管理後宮事務，幾乎都是由芸貴妃待管。女兒在宮裡有這樣超然的地位，家族在地方上放縱些也是常事。此次出宮，無人提前知曉太子也一同前來，單老爺故意讓本王見識到他的能耐，就是想讓本王多看重三皇子一些。」

「那豈不是……」庄白又四處看了看，「太子才是根本。」

「只要他們不像廢太子擎那般泯滅人性，待皇上百年後，這個江山歸誰所有，本王並不關心。」

「王爺真能全身而退？」皇位之爭，就算沾上一點，也難以善終，庄氏一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不了自請脫離皇室，本王只求與你白頭到老，其他事一概不想。」

「王爺……」庄白看向他，又一次問道，「真的是你嗎？你真的是悠王嗎？」

「如假包換。」洛聿凡輕嘆，「曉白，本王差點失去你，絕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