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聿凡想向洛承元告知風寒之事沒有那麼簡單，又怕他會細問緣由，自是不能說出是根據前世經驗判斷，只得婉轉提醒道：「風寒來勢洶洶，皇上必然心焦，太子與本王同來，如若不能儘快探知一二向皇上稟報，恐怕會有興風作浪之人編排太子的不是。」

洛承元一臉驚異：「何人敢針對本太子？」

洛聿凡暗暗搖頭，自己這個侄子，只怕是歷朝以來，最沒有防備之心的太子了。

洛承元是嫡長子，又備受先皇賞識，同母所出的弟弟早夭，雖然還有一個弟弟，但是對他一向恭謹，沒有虎視眈眈之人環伺，更沒有人能撼動他的太子地位，自然現象不到何人敢拿他的錯處。

想到另一個皇子，洛聿凡心中一動：「三皇子的生母芸貴妃，娘家似乎離固州不遠。」

「芸貴妃娘家在臨近固州的汜水，是那一帶的富戶。」

「若是如此，三皇子比太子先查明真相也是有可能的，雖然皇上不會責怪太子，卻是要高看三皇子了。」

三皇子洛承成今年才十九歲，為人處事卻是比太子要穩重得多。雖然不得皇上重用，卻從未有不滿等情緒表現出來，甚至遇事還會退縮，對洛承元更是畢恭畢敬。生母芸貴妃雖是寵妃，娘家有的是銀錢，但並沒有張揚跋扈。

前世的自己對風寒束手無策，洛承元完全置身事外，能得到消息的，似乎只有洛承成了。若前世庄白是因為洛承成才有備而來，那麼洛承成是不是真的如表現出來的那般與世無爭，就需要細心揣摩了。

洛承元雖然沒有那麼多算計別人的心思，倒也不是傻的，自是知道皇上的肯定是最為重要。

「小皇叔，庄太醫目前毫無進展，該如何是好？」

「庄太醫曾經提及，可從已經故去的病患著手。本王以為，可著仵作驗屍，也許可以發現端倪。」

「小皇叔所言有理，來人，去把因風寒去世的病患的屍身挖出，命仵作細查。」

下人領旨辦事，洛聿凡不放心，出了驛站找到庄白，卻發現病人比昨晚少了很多。

「這麼快就都治好了？」

「臣已經派人去問過了，昨晚沒有看病的患者，與鄰居分食了湯藥，今天都有大幅好轉。」

洛聿凡問道：「是你的藥方有特別之處？」

「只是治療風寒的普通藥方，不過臣有了一個想法。昨日來看病的病患，基本都是風寒的普遍癥狀，而今天前來的這些人，他們全部是唇色發白，眼白卻發青。臣問過驛官，今年入秋後天氣仍舊炎熱，如今已經進了臘月，卻連一場雪也沒有下過。天氣反常導致風寒肆虐，醫術上有過不少類似的記載。而今年的情況之所以難以控制，是因為出現了特殊的風寒。」

「特殊的風寒？」

「是的，臣查問過這些病患，他們都與死去的病患有過接觸，而那些死去的病患，都接觸過固州的人。臣以為，安縣的風寒，大部分都是普通風寒，只要他們不與得了特殊風寒的人接觸，便沒有大礙，固州的情況才是最複雜的。臣猜測，固州大部分的病患，都是特殊風寒。只有了解到特殊風寒的起因，才能徹底根治。」

「普通風寒，需要多久可以痊癒？」

「痊癒需要五到七天，但是只要再喝一副藥，病情就可有較大程度的減輕。」

「仵作正在檢驗死去病患的屍體，今天來看病的人，暫時聚與一處不得離開。挨家挨戶去送藥，若發現有唇色發白、眼白髮青的，便帶回來，避免繼續傳染。你覺得如何？」

「可行，臣這就準備送藥事宜。」

「務必小心，事態緊急，明天需啟程前往固州，你若病倒，便無人能治癒特殊的風寒。」

「臣會小心的。」

「本王先去向太子說明情況，再去仵作處，一旦得到結果，便去與你會合。」

「王爺也請小心。」

洛聿凡與洛承元商議後決定，先將庄白的發現呈報皇上，以免被洛承成搶了先機。

仵作驗屍後沒有太多發現，只說是死於風寒，這倒是驗證了庄白的說法，即便是特殊的風寒，也只是風寒，並沒有判斷錯病因。

第二天一早，洛聿凡著驛官暫代知縣之職，命他定要保證病重之人不與其他人接觸。

行了兩個時辰，便看到了緊閉的固州城門。

眾人都帶上了浸過藥汁的布巾，叫開城門進入城內。

固州本是貿易重鎮，各國的來往客商雲集於此，現在卻是街道冷清、店鋪關門，偶有路過之人，也是一臉病容。

洛聿凡命人直奔府衙，匆匆迎出來的卻只有師爺。

「卑職參見太子、悠王，余大人到祈祐堂查看病患情況，還未回來。」

洛聿凡問：「祈祐堂是何所在？」

「是本城最大的藥鋪，別家藥鋪都不敢再收治病人，只有他家還在為人看病。」

「也是難得。」

「祈祐堂是單家所有，自從單家出了貴妃，單老爺為謝皇上恩典，樂善好施，百姓無不稱讚。」

洛聿凡與洛承元對視一眼後說道：「祈祐堂所在何處？我們也去看看。」

「卑職為太子與悠王帶路。」

洛承元說道：「為了方便趕路，小皇叔與庄太醫和本太子共乘一輛馬車。」

兩人知道他是有話要說，行禮應下。

上車後，洛承元問道：「庄白，祈祐堂有可能已經有了應對之法嗎？」

「啟稟太子，假若地方官員沒有隱瞞，發現風寒情況不對就及時上報，臣以為，再是神醫，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應對特殊風寒的辦法。」

「既如此，祈祐堂只是在為自己博個好名聲？」

洛聿凡說道：「雖然有風險，但是只有這樣才能大量接觸病患，即便不能治癒，至少可以找到病因。」

「庄白，你也藉此機會觀察病患，找出病因。」

「是。」

馬車停下，洛承元先行下車，洛聿凡與庄白耳語道：「雖是皇命難違，但你的安危卻是第一重要之事。」

「臣明白，謝王爺關心。」

雖是有布巾遮面，但仍舊能看到他的溫柔笑容，洛聿凡只覺得自己在前世真是蠢笨，一句簡單的關心話語，為何就說不出口呢？